元明姝本就重病在身,又一路车马劳顿,越来越有点力不能支。她坐在帐中,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榻脚下放着一只炭火盆,青酌在炉子上给她熬茶,将葱姜,盐,调味料连同茶粉一同放到茶釜。河北境内兵荒马乱的,老百姓连吃饭穿衣都困难,更别说其他。物资匮乏,高昶又怕烟熏着她,千方百计的省了点炭送到她屋子里。
茶煮好了,元明姝喝了一口又酸又辣的茶汤,浑身就冒起热汗,十分舒服,康康坐在她脚边跟她玩,看她吃什么也要吃什么,看她干什么也要干什么,元明姝喝了茶汤,觉得嘴里有点酸苦味道,又喝了一杯热热的牛乳压下,吃了几块蜜饯。
这蜜饯是昨天高昶给她带回来的,当地的一种野生地果做的,酸酸甜甜,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很好吃。
康康眼睛眨不眨的看她:“你吃的什么呀?给我吃一点好不好呀?”
元宵跟冬阳都野的很,外面下那么大的雪,他们不爱呆在帐中,就在外面跟着高昶到处跑,元宵是男孩子就算了,冬阳是个女孩子也狂野的不行,前不久有两匹母马生了小马,高昶把两匹小马送给了元宵和冬阳一人一匹,他两个就整天围着两匹小马转,每天拿着个筐子提着个镰刀去割草喂马,不到天黑不会着家,跟士兵们一起混。元明姝其实倒是蛮高兴的,元宵跟冬阳都十分自立,现在会自己吃饭穿衣洗澡,完全不要人伺候,而且成长的十分活泼健康,这其实是好事,元明姝不想让孩子长成温室里的花朵,娇弱的经不起一点风雨,虽然如今比不得在洛阳富贵安逸,但是至少自由自在。
她身体有点越来越不济,但是心境敞亮了很多,每天带着康康在帐中玩,康康是个标准的吃货,每天哪里也不肯去,就要守着元明姝,看她吃什么就张望着流口水。其实他肚子也不饿,就是眼馋,元明姝塞了一个蜜饯果子在他嘴里,他抿了抿味道,把外面那层蜂蜜抿掉了,就把果子吐出来,元明姝笑道:“好吃吗?”
康康摇头道:“有点酸酸的。”
他每次都是,尝了不好吃,但下次看到元明姝吃着很美味的样子,又要眼巴巴的要。
元明姝捏他粉嫩嫩的脸:“不好吃你还要。”
康康长的就完全跟元明姝一样了,元宵和冬阳眉眼五官还像高昶,康康就哪里都跟元明姝一样一样的,雪白皮肤,翘鼻子
嘴唇也翘翘的,黑眼睛长睫毛,柔和的轮廓,完全就跟个小姑娘似的,性子也像个小姑娘。
黄昏的时候,元明姝打了会盹,醒来的时候风雪更大了,外面天色也暗下来,她琢磨着高昶快回来了,就让青酌把炭火烧旺了些,热水布巾准备上,天快黑的时候,高昶回来了。
元宵和冬阳兴冲冲的在后头,冬阳手里提着个木笼子,笼子里装着两只雪白的小毛团儿,元宵大声叫道:“娘,我掏了两只狐狸崽子给康康玩。”兄妹两个都穿着皮制的小袄,领口袖口外翻,着一圈皮毛,头上戴着狐狸皮帽子。
康康听到叫他就颠颠的站起来,跑过去接笼子:“这个是给我的呀?”
冬阳捧着他脸叭一下,笑捏他道:“小弟~”康康咯咯的笑起来,冬阳把笼子给他,让他看小毛团,康康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元宵蹲下去抱住他:“那是我给你掏的。”康康在他脸上也叭的亲一下,元宵就十分开心。
元宵跟冬阳特别喜欢小弟,都把小弟当成个漂亮的小宠物,整天逗他要他亲,又因为康康总有点乖乖呆呆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他欺负他。三个孩子玩在一处,高昶笑了笑,他取下身上的鹤髦大氅,搭在衣杆上,元明姝勉强起身来,走到外间去,掀开布帘。他头发上有细碎的雪花,眼睫上也落的全是雪,脸冻的雪白,元明姝拿手帕替他拂了拂头发脸颊。
高昶捧住她的手亲了亲,又摸她额头:“怎么还是这样烫,药吃了没有?”
元明姝笑道:“那药不怎么济事,跟喝水似的,还苦的很。”
晚饭后上床,高昶抚着她腰,下巴抵着她头顶,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找不到个好点的大夫,我再四处打听打听,寻访一下,看看这哪里有名医。”
元明姝知道他已经把这附近能找的大夫都找遍了,只安慰道:“病去如抽丝,这种事哪能急的,慢慢再来吧。”
高昶道:“过几天雪晴了,我们出去打猎,你整天关在屋子里也闷的慌,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挺热闹的,刚下了雪,景色好,骑骑马在原野上跑几圈,舒服的很。”说着边吻她嘴唇,元明姝吃了蜜饯果子,嘴唇有点酸甜味道。
元明姝点头道:“好,我也想出去走走,就是怕冷,又没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