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淳耳哪敢再听得君上如此说,她连忙咚咚叩拜了几声,“圣主恩深何力报,时从天未望修门,君上圣恩浩荡,微臣食君之俸,必当竭心竭力报君上恩德。”
君上言语中素有刀锋之意,如今这一通话下来,就要让她自己言明着,她对着君上,是否如同说的那样,竭心竭力报君上恩德。
若是她没有做到,眼下里的这话,日后君上便是真正让她竭心竭力报恩了。
“圣主恩深何力报,时从天未望修门。”父亲在世之时,常常念叨着此句,君王之恩,做为臣子的,必得忠心报国,勿做了那奸佞小人。如今君上将她逼得紧了,她也只得照搬父亲当初之言来保全性命。
果不其然,君上便是摘取了她言中的其间一句,念出了声来。若是君上能够念得父亲的恩情,即便是她只是浅带了这一句,也自是能够活得下来了。
“好了,带着你的方子滚下去。”上官淳耳深吐了一口浊气,被李元碌带着,一道出了正阳宫。
临着踏出殿外之时,她原不想再在此多有驻脚,却是因着听到君上轻叹了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声线清明,不似寻常那般冷硬如冰,她鼻头一酸,险些堪堪落下了泪来,筋牵肉颤骨髓竭,肤腠剥错疮与瘕,疼痛却总是难以复加。
往事不可追悔,便只能打碎了牙齿混着鲜血一块吞了。她已无所依靠,凡事,必得要先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无论是谁,她已没有任何的选择。何况,这宫内君上手握生杀大权,她就是不犯,也不能不犯了。
“方才多谢李公公替下官解围,如若不然的话,下官就是十条性命都不够给君上砍的。”上官淳耳长吐了一口气,上位君王,总不过心狠。君上眼下又新登为王,铁血无情,真真是做得绝心到底了。
李元碌朝着上官淳耳摆了摆手,“君上初登为君,朝堂未稳,又有外患,眼下里狠心却是在情理之中的,还望大人别往心里去啊。”
她知晓,人性原本善,无奈置于纷争之地,亲王夺嫡,母位不高,左右是叫人瞧不起,还不如一上位就叫人看清明,君上不是那么容易叫人压制得住的。
“下官明白。眼下君上症疾未消,下官自会守着将药煎好,亲身送来。如此,还得劳李公公替下官在君上美言几句才好。”上官淳耳使了衣袖抹了眉间的冷汗珠子,瞧眼下这情形,君上怕是最容不得有人在他的面前造次。
李元碌俯着身同她回礼,“大人身负太医院侍医之位,君上的症疾还得有劳大人,咱们这做奴才的,总是要为了君上的身子着想不是?”
上官淳耳点头称是,朝着李元碌告别,这才领了内侍一道回去了太医院。李公公摆在明面上头的话,便是指明,若是君上有所差池,那么,等着她上官淳耳的,就是首当其冲地要被斩杀。
于此,她回去太医院,煎药一事还不能经着他人的手。否则,一旦君上损失分毫,莫说是她一人,只怕是与她有所牵连的人,都将被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