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章乃春一边挥手一边由四儿搀扶着下了马车,众人都蹙起了眉。
“好巧啊,白老爷!白夫人!白少爷!白小姐!”章乃春点头哈腰,逐个打招呼,笑容可掬。
白云暖心里冷哧,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一场预谋的巧合。定是章乃春先前在街上遇到白家的马车便尾随了来。
父亲母亲哥哥并着温鹿鸣都和章乃春见了礼,章乃春热情道:“元宵的时候,白老爷约小侄择日上门,小侄一直未敢前去打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章乃春突然词穷,四儿凑上前道:“有缘何处不相逢,少爷。”
章乃春嘿嘿笑着,颇有股恬不知耻的赖皮模样,“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有缘何处不相逢,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吧,世伯。”
章乃春已自来熟般对白玉书改了口,白玉书毕竟是长者,得有宽于待人的气质,便微笑道:“好!”
章乃春如闻伦音佛旨,忙命四儿去马车上搬食物。之前他在街市上偶遇白家的马车,遂让跟班兵分三路,一路闪电调来一辆红帷马车让他坐上,一路去打探白家马车上都装着何人何物,得知白家马车上的装备大抵是要去郊外踏春并野炊时,另一路则火速调来各种食材装上了红帷马车。
这会子,众人见四儿屁颠屁颠地从车上搬下大袋小袋的食材,惊得目瞪口呆,就连白云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错了章乃春,他或许真的只是和他们赶巧了。
“小姐,你说章少爷真的是赶巧和我们遇上么?”心砚在白云暖耳边嘟哝。
白云暖耸耸肩不置可否。
白振轩因着章乃春和琴官交好的缘故,便让松塔去帮四儿的忙,一时间仆从们来来去去,在湖边草地上搭起了架子,有煮锅,也有烧烤的工具,白姜氏让真娘去指挥奴才们精心准备午餐,自己则站在白玉书身边,向白云暖招手。
白云暖遂走了过去。向父亲母亲行了福礼,便困惑地问白玉书:“父亲为什么让秦艽准备了一色的马车?”
白玉书和白姜氏互看了一眼,笑道:“因为父亲是追求完美的人哪!”
“噗!”白云暖哭笑不得,没想到父亲竟也有这样萌纯的时候。她不禁抬头深深地目注着父亲,问道:“这次郊游是父亲专门替阿暖安排的么?”
“莫让你哥哥听见,有道是重男轻女才是传统。”白玉书伸手捏捏女儿小巧的鼻子,笑得像春阳一样灿烂。
白云暖在心里冷哧,安排一次春游就标榜自己疼女儿比疼儿子来得深么?要知道强金阁才是标杆,有朝一日,父亲让她也登上了强金阁,那才是真正的一碗水端平。
白姜氏见女儿温顺立着,小绵羊一样乖巧地任由白玉书捏鼻子,便掏出手绢一边掩嘴笑着,一边道:“得得得,我还是走开,不妨碍你们父女两个亲昵,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儿子是母亲的小棉袄,我啊,寻我的棉袄去。”
说着,向湖边的白振轩走去,边走边回头冲白云暖道:“阿暖,你有父亲疼你,母亲疼你哥哥去喽!阿暖不许吃醋哟!”
白云暖看着母亲幽默的样子,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一侧头瞥见父亲也正看着母亲走远的方向愉悦地笑着,她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了下去。
父亲,你是爱母亲的吧?
“阿暖,我们走走,父亲有话要问你。”
“整好,女儿也有话问父亲。”
父女俩遂远离了人群,并肩同行。
※
湖畔,芳草绿如茵。
金黄的迎春花和五彩斑斓的瓜叶菊点缀在草丛间,将春的气息衬托得瑰丽、明艳。
女孩儿爱花,看见二月春花在剪刀般的春风里绽放笑颜,白云暖也不由在唇边绽了一抹笑容。
白玉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从前的女儿活泼好动,天真烂漫,他虽然总是教训她,却还是宽宥她的,而今的女儿,不知是过了年大了一岁的缘故还是怎么的,总是安静懂事得过分,尤其是凌云寺一事过后,让他对她更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