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暖微笑道:“相爷此言差矣。相爷是国之栋梁,替皇上守护江山社稷,任重道远,相爷福泰安康便是皇上之福,皇上之福便是江山社稷之福,江山社稷之福便是百姓众生之福。小女子和母亲作为芸芸众生,普罗大众的一员,惟愿国家昌盛,国安则家和,小女子和母亲看起来是为相爷祈福,实际上不过是为自己的小家祈福而已,不足为相爷道也。”
洛甫见眼前少女尚未及笄,却是持重如金,温润如玉,慧心香口,绝无矜才使气的造作,心里暗忖:人海中庸耳俗目,都喜欢献媚逢迎,全不似这小女子铮铮有声,皎皎自洁,撇得干净。于是,对白云暖不由刮目。
他转首问惠泽道:“方丈刚才介绍白家是藏书世家?”
惠泽忙双掌合十,道了声“是”。
洛甫继而转头给了白玉书一个欣赏的笑容,“人之丰韵雅秀,皆从书本中来,书香世家,果真不辱门楣。”
“谢相爷褒奖!”白玉书又惊又喜,他一直苦心安排儿子能让相爷赏识,没想到女儿也博得了相爷好感,一时有些无措,只顾弯身作揖,大气也不敢出。
洛甫见白玉书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倒也见怪不怪,他看着还弯身行礼的白家女眷道:“起来,别拘礼了。”
白云暖扶了母亲起身。
洛甫问她道:“白小姐芳名什么?”
“白云暖。”
洛甫几不可见颤了颤眉心,喃喃念道:“白云暖,阿暖,人如其名,不高冷,不做作,好名字。”
洛甫是前一日便从京都到了洛县,在县城住了一夜,才一早乘车到凌云寺来。
惠泽多年不见他,虽有昔日恩义在,但毕竟拜相多年,身上有着弥重的官僚之气,惠泽也不敢过分亲昵。引了他去前殿礼佛,一直见他眉头深锁,郁郁寡欢,直到此时才露了笑颜,便抓紧时机道:“相爷多年不见,让贫僧略尽地主之谊,不如移步雅阁。”
惠泽做了个请的手势,洛甫没有反对,移步前往。
白玉书落在后面,小声问白姜氏道:“夫人,轩儿呢?”
白姜氏有些无措地看向白云暖,白云暖道:“哥哥已在雅阁恭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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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积得有一尺厚了。今晨天又放晴,朔风一吹,将整座寺院冻成了一个玉合子,耀眼鲜明。
一行人踏雪向雅阁而去。
未至雅阁,便听到琴音悠扬,间关莺语,幽咽流泉,妙不可言。
众人听得有些痴惘,不由驻足。
那洛甫更是闭了眼睛,随着那琴音微微颔首,嘴里喃喃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白玉书大喜,惠泽则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一番苦心孤诣总算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