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沉闷的午后,夏府千金夏至倾捧着一本医书,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但着实看不进去,她焦躁地把书扔在一旁,托着下巴撅着嘴思考,再过一月有余,就是她大嫁之日,而她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想到自己即将嫁给一个陌生人,她的心里颇为不安。
“冬梅,冬梅。”夏至倾扭头,对着倚在回廊上昏昏欲睡的侍女急切地喊了两声。
冬梅睁开眼,声音慌张:“倾小姐,什么事?”
“跟我去趟西街,去看看乔家粮铺的少东家长什么样子。”夏至倾说着,已经起身。
冬梅吓了一跳,“使不得啊倾小姐,被老爷发现会很惨的,而且现在世道不宁,听柜上的伙计说,我们康平城里也有天狼族的人呢。”冬梅阐明要害,只盼着常常异想天开的小姐能知难而退。
“天狼族人都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传了这么多年,你见过吗?”夏至倾颇不以为然。
夏至倾生在医学世家,父亲夏济仁是康平城里赫赫有名的神医,育有两女一子,长女夏至柔年方二十有三,已经出阁。长子夏天诚年方二十有一,也已娶妻。
夏至倾年方十七,是夏家最小的孩子,生得肤如凝脂灵透脱俗,因此备受夏济仁宠爱。夏济仁不仅请私塾先生教她认字,还传授她医术,更在她十六岁那年,为她定下亲事,为康平城上最大的粮油商乔家大公子乔文栋,只等吉时到来,风光大嫁。
任谁看来,这都是一桩大喜事,唯有夏至倾一直心内忐忑,万一洞房花烛夜,掀开她红盖头的人有一张令她生厌的脸,那她下半生还有何幸福可言?
“不行,怎么都要去看一眼,趁一切还来得及。”夏至倾的眼睛透出坚定的光。
“什么叫还来得及,倾小姐你要干嘛啊?”冬梅吓的声音都抖了。
“如果他长得丑陋不堪,我会逃婚的。”
听了夏至倾的话,冬梅差点昏过去,她这个小姐一直都特别有主意,因为全家人都对她宠爱有加,使得她性格有些骄纵,从小就特别擅长闯祸,但逃婚这么大的事,是不是有些太出格了?
夏至倾没有给冬梅太多恐慌的时间,拉着冬梅向后院的洗衣房走去。
洗衣房的院子里晒着很多伙计的衣服,夏至倾挑了两件尺码较小的衣服,递给冬梅一件:“换上。”
冬梅即使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说一不二的倾小姐发话了,她也不得不换上男装,又把发式换成男式,撅着个嘴,跟在夏至倾后面,鬼鬼祟祟地溜出了门。
许是因为天气酷热,大街上人不多,夏至倾带着冬梅一路向西街走去,还顺带逛了胭脂铺,直到对上胭脂铺掌柜疑惑的目光,夏至倾才猛然想起,自己此时身着男装,如此对着各色胭脂两眼放光,实为不妥,于是她清了下嗓子,示意冬梅离开。
到了西街,乔家粮油铺的招牌一眼便瞧见了,夏至倾停住脚步,打量了店铺一会儿。
冬梅以为她临阵胆怯了,急忙又劝:“倾小姐,我们走吧,大家不都说乔家大少爷一表人才是人中翘楚吗?”
“我的夫君必定由我说了算,别人夸的再好,也不能作数。”夏至倾深呼吸一口,想到也许即将见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小激动。
乔家粮油铺里,柜上两个伙计,一个在发呆,一个正在看着账本,铺里两个伙计,正在往粮槽里填米,见了夏至倾和冬梅,发呆的伙计立刻从柜上走出来,殷勤地问道:“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夏至倾用眼睛扫视粮铺一周,“你们少东家在吗?”
铺里伙计的目光一起看向柜上,柜上男子抬眼望过来,对着夏至倾微微笑了笑。
夏至倾盯着柜上男子,他就是乔文栋?但见他五官堂堂气度不凡,当真配得上母亲口中的一表人才,她暗自舒口气,嫁与这等样貌的男子,她不委屈。
“我没事,随口问问而已。”夏至倾含糊道,转身对冬梅使个眼色,便要开溜。
“夏小姐请留步。”乔文栋却说道。
“你认得我?”夏至倾一脸惊诧。
“今年元宵灯会,在令兄的指点下,见过小姐一面,至今不敢忘。”乔文栋笑着回答。
被识穿的夏至倾低下头,即使男装在身,也难掩娇羞之色,乔文栋看在眼里,心起涟漪,想到再过一个月,这绝色美人就成为自己的娇妻,乔文栋不禁喜上眉梢。
因为身份使然,夏至倾不便过多逗留,和乔文栋目光纠缠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夏至倾难掩喜色,双颊飞霞,看的冬梅忍不住打趣她:“倾小姐,这下可以安心待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