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皇后凝视了一眼萧沉鸾,其实已经从她带笑的眼神中看出了点玄机,但还是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近前来。
萧沉鸾放下茶杯走上前去,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宫人后笑道:“萧贵妃是贵妃,方都统是宫外男子,臣妾以为皇室最忌后妃失德,轻则贬为庶人逐出宫去,重者幽居冷宫或秘密处死。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正逢萧贵妃和太子两人因为这件事而多有龃龉,若是再查出贵妃其实与方沐铮有私,那么可想而知,太子盛怒伤心之下,是不会再护着萧贵妃的,她没了唯一的倚仗,又被定下滔天罪名,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这时候废了萧贵妃便易如反掌。
皇后又笑了一声,显然心情十分愉悦,拉过萧沉鸾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拍了拍,叹息道:“萧家的女儿果然个个聪明。本宫若不是不想伤了与重仪的和气,早就直接派人暗杀她了!哼,还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的……总之尽快处理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本宫也放心。”
萧沉鸾勾了勾嘴角,屈膝点头,不待她表示自己无可用之人,皇后便又添了一句:“本宫的人你尽管吩咐,事成之后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她顿时抬眼,与皇后相视而笑。
皇后见萧沉鸾这么伶俐,也忍不住拉着坐下多说几句:“若不是萧贵妃太过跋扈,本宫也不想动她,毕竟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安国公府的助力,要知道如今朝堂百废待兴,那么多朝廷要职都空缺着,而偏偏礼部和吏部这两个科举任职的重要部门,均在萧远风的把持之下。如果没有叶丞相还忠心于本宫,本宫恐怕还真不能乱来。”
皇后本是无心提及身份势力,但萧沉鸾听来却分外刺耳,谁不知道她也是安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可就因为她那个不争气的爹,导致她与萧折靡对立的时候,竟然全府上下就没有一个说支持她的——包括她的爹娘,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样也好,等到事成之后她将来扶摇直上,倒能好好看看这些人曲意逢迎的谄媚嘴脸。
萧沉鸾这样一想情绪就好了些,笑着将话题转开:“丞相夫人与皇后娘娘多年闺中情意,丞相大人自然是忠心于您的,您也不用太多担心。而且此事若成,萧贵妃被废之后,征北将军未免牵连到方都统,必然也会借机与丞相府联姻来撇清干系,这样算来,皇后娘娘岂不是又帮丞相大人解决了一个难题?”
“这样说来倒也不错。当年本宫与韶光真个无话不谈,还曾经相约偷偷去爬王府的院墙,哪知墙下躺着一条猎犬,本宫被追得慌不择路,不知何时就跟韶光分散开来……”皇后说着陷入回忆里,目光悠远而温柔,卸去一切高贵雍容,仿佛二八少女脉脉含情。就是在那个时候啊,她跑得万分狼狈,突然一箭破空,从她发间飞过,直直射中猎犬的喉咙。
猎犬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她收缩着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缓缓放下弓箭的男子,甚至忘了放下自己提起的裙裾。
那个男子一身妥帖的黑衣锦袍,细细看去,他的眉太浓,他的眼太厉,他的鼻太挺,他的轮廓太深邃他的气质太狂野……明明是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可是她却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来,他,不是太子姬玄策。
当时那个男子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问:“太子妃?”
她一刹那红了脸,连忙放下裙裾,小声摇头:“我,我还没有嫁进东宫呢,一年以后才是婚期……”
“好吧,那么一年以后的太子妃,为何要爬本王的墙?”那人说完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强势地抬起她的下颌,逼近她的目光黑暗而凌厉,嘴角却似笑非笑:“还有,告诉本王,你看见本王是什么样子的?”
她颤了一颤,恍然明白,原来那支箭其实是要杀她的,只是因为看清她的身份,才改为射犬——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他的真容。
“齐王自然还是齐王的样子。”
她说着勉强笑了笑,又是一阵脸红发热补充道:“今天,今天是陪韶光来……”
后面的话不用说下去,那人已经明白了,谢韶光乃谢府嫡女,而谢府近来又有想与齐王府联姻的意思,但早知谢韶光其实与当朝重臣申春殿叶大学士有私交,此行怕是想说服他不要答应亲事。
“本王知道了,这便派人送两位出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