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南摇了摇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让人把早已熬好,现在又热了一遍的汤药端过来,目光温柔地哄她:“别说那些,来,先把药喝了。”
“奴婢自己来。”
萧折靡将药碗端过来,大拇指搁在碗口上动了动,然后如临大敌一般饮了一小口,突然就转头尽数喷在了地上,将药碗搁回榻边的小几上,愁眉苦脸地抱怨道:“什么药怎么苦成这样了?还这么烫……”
“刚热过的,是有些烫,谁让你这么心急了。”元昭南摇头失笑,将药碗端起来吹了一会儿,然后舀了一匙尝了一口,确定不烫了,这才喂给她:“这回凉了。”
萧折靡微笑着,喝了一口。
元昭南便将药碗放回了原地,没有继续喂她,反而挥了挥手,宫人们都低笑着退了出去。
刹那只剩两个人,萧折靡坐在榻上,仍然在笑。
元昭南目光停在她左肩处很久,突然叹息,问道:“你何必如此?你知道,如果你想要朕的命,直说便是,朕是不会拒绝你的。”
她点头,表情并不意外,反而平淡得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你知道药里有毒。”
“是,朕还是喝了……只要你高兴。”
死到临头,元昭南反倒坦然起来了,也露出了笑容,带着浅浅的梨涡。他俯身替她整理了一下锦被,然后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闭上眼安静地问:“如果你不挡那一剑,朕也会死的,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比起多活这么三天,朕情愿拿来换你不受伤。”
萧折靡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然后收了回来,告诉他:“因为……我自己能完成的事,不太喜欢别人代劳。”
“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好傻,白受了这一剑。”
她笑了笑,吩咐人将皇帝送回寝宫去休息,然后与那名听得懂楚国话的宫女见了一面,没过多久就有人偷偷将她从密道转移出宫去。
未几,在摄政王府中听到越王宫传出阵阵响彻天际的哀乐。
元昭南,驾崩。
而正在偏殿养伤的舞姬“折靡”心怀叵测,毒杀皇帝,罪该万死,已由禁卫军中领就地格杀。
听到这一切的时候萧折靡只是冷冷一笑,那碗药的确有毒,不过幸好他喝了,因为那是她留下的最后一条生路。
用我一剑,换你一命,我不傻,值得。
佛手柑香气弥漫的书房里,摄政王在下人的伺候下懒洋洋地换好衣服,回首问身后那名禁卫军:“确定我们的皇帝陛下真的死了吗?”
禁卫军低下头不敢看他,只是点头肯定道:“已由五名太医确诊,的确已经没有呼吸,脉搏和心跳了。”
“那就好。”
宇文炎原本眼中的异色都消失,一甩缟素长袖,噙着邪气凛然的笑意迈出门去,姿态极度嚣张而睥睨天下。
“本王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
说完这句话他的语气又转为低低的呢喃,开始飘渺起来,那名禁卫军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绣繁,从今天起,越国皇室,终于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