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煜城还从没见过如此冷沉的柳河,任由她给他穿好衣服,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捂住伤口,陪他一起去医院。
毕竟不是什么大病大伤,在加上实在太晚了,他们只就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小诊所。
小诊所的值班大夫给彭煜城清洗了伤口之后就开始用镊子在他的头皮上清理异物。
一块、两块、三块……大夫竟然从彭煜城的头上清理出六块玻璃碎屑。
“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动手,你看看,伤着了还是自己难受……”大夫的年纪不小,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边给彭煜城包扎,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从他的话里柳河也猜出了些端倪,彭煜城头上的伤是被酒瓶子砸的。这样的伤,肯定不会是训练时弄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彭煜城,小脸儿绷得死紧,只等彭煜城的伤口包扎完好好给她解释清楚。
从诊所里出来已经两点多了,街道上嫌少有车辆通行。出来的时候没开车,一路急急走去诊所,回去的时候也不着急,两个人就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慢慢的走。
彭煜城面对柳河的时候虽然还带着笑意,但是柳河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
走了一阵,柳河还是忍不住问道:“彭煜城,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打的”,彭煜城的回答太出乎预料,柳河停下脚步看他。
“发生了什么事?”没事,谁会拿酒瓶子砸自己脑袋。
彭煜城伸手碰了碰头顶上的纱布,淡淡的说道:“也没大事儿,就是有些事情和蒋远鹏说明白。”
蒋远鹏?柳河马上想到之前她和蒋远鹏在西餐厅的冲突。难道彭煜城是为她,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啊?
彭煜城牵过柳河的手,十指交握,一边往前走一边给她解释道:“申信告诉我的,他调到部队来了。”
军、警根本就不是一个系统,怎么可能说调就调,其中的缘由恐怕只有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彭煜城知道。
柳河听他的解释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对这些毕竟不多了解,也便没有多问,只道:“你们说了什么?好好说话,怎么会弄出伤来?”而且,还是自己把自己砸成这样。
彭煜城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向上面汇报完任务的情况,他连庆功宴都没参加就离开了部队,打电话直接把蒋远鹏约出来。
他们约定在一个酒吧见面,蒋远鹏一见到彭煜城就开始说柳河的坏话,更是把之前在餐厅看到柳河和申信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彭煜城一直都没说话,后来蒋远鹏也看出彭煜城不大对劲儿了,不过也没往心里去,还叫来几个小姑娘过来陪他们喝酒。
正巧这时候侍应生端着几瓶啤酒从边上走过,他顺手就拿了一瓶,用牙直接启开瓶盖,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光。
放下空瓶,他对蒋远鹏道:“那天的事情我都知道,跟柳河在一起的人我认识,他已经把那天的事情拍下来了。”
听了这话,蒋远鹏有些傻了。眼睛滴溜转了几圈儿,他才义正言辞地回道:“城子,咱们可是穿开裆裤一起撒尿和稀泥的关系,你是信他们还是信我?你要是信我,那咱们以后还是哥们儿;你要是信他们,那没啥好说,城子,咱们这么些年的情义,也就到这儿了。”
其实,蒋远鹏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他的家室不如彭煜城,在彭煜城当兵前,他们这一帮子人在京城混,都要仰仗彭煜城。
现在彭煜城来到h省当兵,虽然渐渐淡出京城的圈子,但是只要他愿意,他在京城的地界儿上喊一嗓子,照样有一群兄弟呼应他。
他蒋远鹏怎么舍得断了这样的哥们儿。同时,他也相信彭煜城舍不得真的和他断交,毕竟彭煜城在省城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差不多也就只有他了。
可惜,蒋远鹏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彭煜城的判断力。
“我只相信事实”,彭煜城抬手,把手里的酒瓶子对准蒋远鹏的脸,“这几年我在这边儿,兄弟当中就你年年来看我,总给我打电话,这份情我记着,早晚还给你。以后,咱们就像这瓶子……”
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彭煜城已经把瓶子狠狠地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吓得周围的小姑娘尖叫起来,彭煜城看也没看一眼还呆楞着的蒋远鹏,随手拿过吧台上的一条毛巾捂着脑袋走了。
其实,彭煜城在部队练过头顶碎砖头,碎酒瓶,又是他自己动的手,按说应该毫发无伤才对,可是他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有多坚决,偏偏把酒瓶子砸到他脑袋最脆弱的位置上,结果就被自己开了瓢。
柳河一副他不说明白便誓不罢休的样子,彭煜城就简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他怕柳河觉得全都是因为她才让他们兄弟失和,又补充道:“其实,我和他断交不光因为你,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因为涉及机密,我不能和你多说。”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