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连氏幽居礼佛堂后,二房就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玉堂院的顾玮。
顾重庭镇日在朝办公,在顾家的时候本来就不多,迩言院之事后,就连甘棠院也没有回过了,都是宿在姨娘处。
顾道往和顾道彷大多在官学,不知道是羞于有连氏这样的母亲,还是愧见祖父与大伯,只有官学放假的时候,才回顾家一趟,也都是匆匆就离开了。
顾玮并不像父亲和兄长们那样有处可去,只能待在顾家后宅之中,所感所受比父亲兄长都来得更复杂更猛烈,母亲的幽居、二房的失势、下人的对待,似乎令她一夕间成长了。
连氏所谋的事情,顾玮并不是不知道,在知道黛蓝被连氏收买之后,顾玮暗地曾想象过,从二房嫡长女变成顾家嫡长女,会是何等的风光,或许走路都生风。
这些本来她没有想过的事情,看着有机会落到她头上,她怎么怎么能不多想?
是以,她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尺璧院中的顾琰被祖父厌弃,等待大房蔫下去。不料她等到的,却是自己母亲出事,却是二房被祖父厌弃,她也从备受宠爱的娇娇女,一下子尝到人情冷暖。
她跟着连氏跪在松龄院的时候,是那么无措和惶恐,可是连氏在去礼佛堂之前,语气和缓地告诉她:“这一次,是母亲输了,棋差一着,输在太心急,以致着了道。顾家后宅之中,你此后最应忌惮的是大姑娘,是她,才让母亲有今日之祸……”
顾玮不明白,她不明白那个简单娇弱的大姐姐,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厉害了,能让自己的母亲落到这样的境地。
可是连氏去了礼佛堂之后,二房所有的改变,便让她明白了。大房真正厉害的,不是在叠章院中养胎的大伯母,而是尺璧院中的顾琰!
如今,母亲幽居,母亲寥落,可是顾琰,顾琰却管着顾家家事,从管事到粗使丫鬟,每个人见到顾琰的时候,都会头低几分恭敬几分。
这些奴才惯会拜高踩低,这是顾玮早就知道的,以往她是被高高捧着的,如今一旦失势,才知道这当中滋味,是如此难以忍受。
祖父并没有因为母亲的事情而迁怒她,玉堂院的一应待遇,仍是和以前一样,她身边的听琴、鼓瑟等大丫鬟并没有被替换,可是谁都知道,二房的三姑娘如今,甚至比二姑娘顾瑜还不如了。
是了,顾瑜还可以去尺璧院讨好奉承顾琰,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不管二房怎么样,她还是那个不受宠爱的庶女,连氏得势或者不得势,她的损失都不大。
可是顾玮不一样,顾玮是连氏的嫡女,连氏所作下的事情,她是最直接的承受者。就算不出玉堂院,顾玮都能知道那些下人暗地里是如何暗讽她的。
“瞧瞧,二房的心也太大了,想对大房做手脚,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
“唉,可怜我们被分在二房当丫鬟,看样子要想办法跟尺璧院的丫鬟打好关系才是了。”
……
这些,都是经过听琴等丫鬟传到顾玮耳中的,不知道是不是她们都觉着连氏没有再出礼佛堂的一天了,所以不忌惮听琴将这些话听了去。
再说,就算连氏出了礼佛堂,也不会为了这几句闲话要怎么处置这些下人,她们门儿清,暗地里说话才这么没章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