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玉擦了擦眼泪,想了想道,“二姑娘这几日一直都只在附近转悠。也没去哪里。有时甚至还会在屋里待上大半日的。倒是在走的前两日,有好几次在屋子里头无缘无故发了脾气,还把奴婢打了一通。”说着。碟玉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白白嫩嫩的手臂上果然有好几处青紫的地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就是这里。当时二姑娘似魔怔了一般,任凭奴婢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嘴里还说要打死我这个贱人,说我把她害得好惨……可奴婢着实冤枉,奴婢一直以来,对二姑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碟玉又继续抹泪,苏念语却把其中的一句话复又喃了喃:“打死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害得好惨……”忽地就想起了那日三庶妹在她院子里时,说曾经看到二庶妹与刘姨娘相互拉扯着。嘴里也说了饶不得谁之类的话语。
她即刻就悟了。
定是二庶妹恨极了她口中说的那人,故把碟玉当成她来泄恨。
苏念语即刻就跟脸色阴沉的祖母道出了她的推测。苏老夫人抿着唇,眸色晦暗不明,大抵也是猜出了其中大有隐情,她冷睇着碟玉道:“你是不是还隐瞒着什么没说?晴姐儿到底恨着谁!”
说到最后,苏老夫人激动地从杌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底下跪着的人。
碟玉流着泪摇头,怯怯地抬头看了看苏老夫人,“奴婢,奴婢……”
却是怎么也没把接下去的半句话给说下去。
苏老夫人怒道:“你不说是不是?”十分狠绝地招了李妈妈上前来,“……先把她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我倒想看看是她嘴严还是板子硬!”
李妈妈即刻又招呼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还没抓住碟玉的两只胳膊,她已经吓得拼命磕头,“奴婢说,奴婢全都说。”
苏老夫人这才喘着口气坐回了杌子上,听碟玉抽抽噎噎道:“大姑娘刚刚说的确有其事,碰巧那会奴婢也跟在身边,知道其中的一些隐情。说起来,这事儿还关系到那日司徒公子,刘姨娘本只是对司徒公子为何会握有二姑娘把柄的事有所怀疑,遂暗中让人去调查,这调查出来的结果可不得了,竟是许监察御史的未婚妻子潘静若故意告知他的。故,当时二姑娘听说了之后,直接就跳了脚,认为她阴险狡诈,竟在背地里耍人坏她名声,她十分记恨她;那日会突然出手打奴婢,也是因为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无处发泄而为之。”
苏念语想了想,忽地明白了什么;又拿眼看了看祖母的脸色,倒是越发难看了,大抵也是猜到了二庶妹为何会突然消失了——定是二庶妹趁着这几日府中上下忙成一片之际,她偷偷溜出门去要找潘静若算账了!
可按着二庶妹这般深沉的恨意,潘静若要是落到了她的手中……苏念语不敢再往下想。
祖母这会儿也心如明镜了,把碟玉直接交给了李妈妈处理,自己则是面色凝重地离开了沁竹居。
苏念语自也跟在祖母的身侧出来,直接就在她的身后道:“祖母,此事非同小可,二妹妹已经离开了好几日,若真的是冲着潘家姑娘去的,只怕事情很棘手。如今,我们也不知二妹妹躲在哪里,若是私底下去把她找出来,只怕已经来不及,倒不如我们趁现在还没得到潘家姑娘出事的消息,先上门去告知并赔罪,如此一来,反而能为我们争取到有利之处。”
苏老夫人转过身来看了看她,眸色深深,半晌才道:“你与我分别到许左都御史府上及潘府走上一趟罢。”
苏念语想都没想便跟上了苏老夫人的步子。
苏念语还是第一次和祖母出门,更是第一次见识了祖母惊人的交际能力。
在府里的时候,祖母是不苟言笑的,可被迎进了许左都御史的府中之后,祖母变得健谈,更是三言两语就把这次上门的目的给交代了个清楚;未了,还诚意十足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到了自己的身上,又说了一番致歉的话。
因着是白日十分,许左都御史父子都是朝廷官员,故都不在府中,遂,和祖母坐着说话的是都御史夫人,听了这一席话自是吃惊不小。却也知道眼下并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赶忙也坐上了自家马车,跟着一同赶去了潘府。
可能出事的人到底是未来的儿媳妇,都御史夫人自是也要一同过去看看才安心。
待她们抵达潘府的时候,潘府的上上下下正乱成了一团。
苏念语扶着祖母及都御史夫人站在大门口,忽地见管家带着几名家仆从门内匆匆跑出去找人的时候,便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还是都御史夫人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围了一群丫鬟婆子,潘老爷和潘夫人就坐在石凳上,一个皱眉叹气,一个泪水涟涟。
都御史夫人还在半路,声音已经先到:“……你们这是怎么了?做什么两人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潘夫人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自己的亲家,眼眶中正好又淌下了一行清泪:“夫人您怎么来了?”忍不住抽噎着道:“……方才有丫鬟回来禀报,说静若不见了!如今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紧随而来的苏老夫人和苏念语闻言,面色难看地对视了一眼。
都御史夫人却是愣在了原地,想起之前苏老夫人与她说的事,顿时心惊肉跳,她忙问:“你可先别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再说得清楚些。”
潘夫人抽噎得厉害,几次想说话,却是鼻涕眼泪横流,看得人分外心急。
还是潘老爷把话接了过来:“……今日静若带着贴身丫鬟出去了,说是要买几样新出的簪子,可才出门没多久,跟着一起出去的丫鬟便哭着回来了,说是静若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地痞,人被他们给劫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