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便见那和长姐对面坐着的少女忽地转过头来,苏映月这才认出了来人。
忙顿下步子,行了礼,“汪大姑娘安好。”心中想着自己方才没认出她,略过她自顾着和长姐说话,委实不礼貌,便又道:“方才是我礼数不周,汪大姑娘还望别往心里去,我、我并非故意的。”
苏念语一听,便知道她这位心思单纯的三庶妹又紧张了,忙笑着安抚道:“三妹妹过来坐吧,她背对着你坐着,你一时没认出她倒是正常的;再者,汪旋性子好,自不会和你一般见识。”
苏映月睁着眸子望望自家笑盈盈的长姐,还是不敢动,又偷偷瞥了眼看着她没说话的汪大姑娘,登时更是不敢出声。
她却是不知,汪旋此刻如此看她,不过是在帮她的长姐过过眼缘。
一个人是善是恶,从她的表现及神色上几乎都能看出个大概来,汪旋的那双眼睛更是利,之前便看出了苏府二姑娘有问题,只是自己的好友不信她罢了。
如今,再看那位神色极为不自然的苏府三姑娘,汪旋点了点头,咧开嘴笑了:“三姑娘无须紧张,我自不会怪你的,再者,你之前也不知道我过来了的。”
苏映月这才把心放了下,见长姐又在唤她过去,便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便走到苏念语身侧,垂着头便坐下了。
苏念语便知道她又拘谨了,心知她见了外人或者不亲的人都会这般。
便想着要缓解她的心思,“……我想着是第一次办宴会,有许多地方都是不懂的,便遣人去请了汪旋过来帮着我布置布置。她性子倒是极好。你也不必总想着她。”
苏映月抬头看了汪旋一眼,笑着低低应了声,却还是没能放得开。
汪旋一看,竟起了身,坐到了她的身侧去,在苏映月没防备的情况下握住了她的手,盈盈笑道:“你真不用顾虑着我。之前只听说苏府三姑娘是个乖巧秀气的。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姐姐倒是喜欢你这般淑静的模样。”
一番话说得自然得很。
苏映月听得一张脸通红。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汪府的嫡出姑娘这般赞了她一番,还相当热络地握着她的两只手,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是急又是慌。
长这么大。委实还是第一次碰到不嫌弃她只是个庶女的别家嫡女,感动之余。却还是不大适应和她的肢体碰触。
她低低道了声:“……谢谢汪大姑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让她放开她的话,只得暗中用着劲,想把手抽出来。
却没想到汪大姑娘力气大得很。怎么都没成。
只得睁着双清澈的眸子向自家长姐求助。
苏念语却是知道,汪旋当真是喜欢三庶妹的,想来也是觉得她并没问题;可看到她如此“欺负”她。也是看不过眼。
当下忍着笑便道:“汪旋,你快些放开我三妹妹。她这人怕生,你第一次见面,就抓了她的小手,没看到她快哭了吗?”
苏映月闻言,忙收了收哭丧的脸,勉强露了露一丝微笑,道:“我……我只是觉得不大适应。”
汪旋却真放开了手,笑着道:“……我一看你这般,便想着逗逗你罢了,三姑娘果真是个单纯的,被女子握了下手,竟把一张脸都憋红了。”
苏映月本就不多话,听得汪旋这么一说,想辩解却又想不到什么话可说;再看到汪旋时,却见她眉眉眼眼都泛着笑意,便知道这位性格豪爽的汪家嫡女话中并没什么意思,单纯只是打趣她罢了。
便跟着羞赧一笑,拽着手中的帕子却是不好意思抬头。
院子里的三人闹也闹够了,笑也笑够了,不熟也变熟了,便一门心思张罗起宴会的事情来。
有汪旋在边上指导,苏念语很快便把举办宴会的要领领悟了个七七八八;三庶妹这几日更是都过来相帮,倒也是帮了她不少忙。
如此布置和商讨了几日,总算得了个相对空闲的午后,三人又坐在院子里的凤凰树下喝茶。
汪旋吃了一口茶,最先笑着开了口,“念语倒是挑了个好日子,六月十日,可不正好是荷花竞相开放的时候?到时候姑娘们若是有兴趣,还可以泛舟于湖上,若是又可以摘荷花又可以采莲藕,那便再好不过了。”
“六月之时才是荷花大开的时候,何来的莲藕呢?”
苏映月抿唇笑道,彼时的她,因着和长姐汪旋一起待了好几日,已不复之前那般拘谨,偶尔还能说上两句玩笑话。
拿眼看向了那已经开出了几朵荷花的荷池,又温婉地笑了:“到了那日,定会有许多的京中小姐到来,我倒是听说,京城里的闺秀都很是温婉端庄,美丽动人,想来,就算没有那些花儿的陪衬,她们的美貌和笑容自是一道奇景。”
听到这里,汪旋忙看了看只是默默吃着点心的苏念语,“说到这点,念语你还真得注意,你看看你这张脸,精致得有些不像话,这一端出去,有哪个闺秀敢来赴了你的宴会?饶是再怎么妆扮,都非得被你踩在地上去了,到时候能来的,只怕是你的几个闺中好友。”
汪旋很是苦恼,想着自己兴冲冲帮着策划了这么久的宴会,竟是刚刚想到了这一点,委实有些头疼。
这宴会有了,请帖也发出去了,偏偏漏了个苏大姑娘的美貌。
这问题不算小。
苏映月瞅了瞅长姐,又看了看汪旋,忽地也调皮地抿抿小唇,笑着附和:“……我也觉得大姐姐长得确实太好,许会吓得一些城中闺秀不敢前往赴约。”
“三姑娘说的好,”汪旋忙接话道,“说的就是这个理。”
彼时,苏念语方才咽下了最后一口的桂花糕。闻言,不禁怀疑道:“有这么严重吗?”不由自主拿了手便抚了抚自己的脸。
她也知自己长得不错,却不知道到了这般倾城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