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语得了雨桐被刘姨娘的人带走的时候,已经是小憩了一个时辰的午后。
元秋拿眼望着她,面上却是少有的担忧之色。
苏念语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雨桐被带到观翠楼之后,就被杖责?”
元秋应了声,又道:“……绿枝好容易寻了个借口从观翠楼离开了一小会,见了我之时,眼圈都是红的,奴婢便猜想,那雨桐之所以会被刘姨娘的人带走,应该还是因为前几日的那个田鼠之事。”
苏念语抿了抿唇,心知元秋的话中之意。
想来,刘姨娘这是反应过来了,定是找到了其中的几处怀疑之处,知道雨桐那日所说都是假的。
……若不是当日雨桐的相助,想来落到这般的境地便是绿枝了。
于情于理,她似乎都应该去观翠楼走上一遭。
元秋一听,却觉得不妥,“姑娘,绿枝说刘少爷走后不久,雨桐便被带过去了的。原本是想逼着她说出背后之人,无奈雨桐咬紧牙关就是不发一声。刘姨娘无法,见从她口中逼问不出个所以然,这才让人放出了雨桐被杖责的消息,原意是想让雨桐真正的主人按捺不住,自己暴露的。姑娘若是这个时候去观翠楼,这不就中了刘姨娘的诡计?”
苏念语却是淡淡一笑,“这倒未必,有谁不知我是个任性妄为的?若不做些与之相称的事,岂不是白白背负了这些坏名声?”
元香最先反应过来,眸子里闪着几许兴奋:“姑娘的意思是,想去凑热闹?”
苏念语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凑什么热闹?我想要想些法子把她救出来才是真。”
又遣了元香给她拿来了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穿戴整齐之后,这才拿上团扇带着人出了门。
一路上,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丫鬟婆子边做事边交谈,想来是听说了雨桐在观翠楼的遭遇;虽声音放得低低的,苏念语从其身侧经过,仍人听得清片刻言语。
“……说是前几日二姑娘屋里蹿进去的田鼠是有人指使雨桐做下的事,田鼠全身脏兮兮的。带了一身坏毛病。一个不慎,因此染上了大病也是有的。刘姨娘说,那人分明就是想害了二姑娘。”
“如此一说。当真是恶毒,也不知那人是谁?”
“……”
苏念语走了一路,便看了一路这番窃窃私语的景象;也是顾虑到了她的嫡女身份,那些丫鬟婆子一看到是她。纷纷闭了嘴,又匆匆行了礼。加快脚步离开。
她并没什么表情。
等到了观翠楼,还被守门婆子拦了下来。
守门婆子赔笑道:“大姑娘,请容老奴进去禀告一声。”
若从身份尊卑上来说,苏念语若是想直接闯进去也不是不可。总归苏府里头能管她的也不过是祖母和父亲。
可她偏偏只是笑着应道:“也好,我在这等着,你动作快些。”
守门婆子估摸着是没想到这位素来难缠的大姑娘竟眉目柔和地对她笑。顷刻间大喜,一溜烟便跑进了屋子里头。
苏念语便站在外面往里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门的另一边传来的阵阵大板声及婆子恶声恶气的逼问声。
不禁皱了眉头。
……这拷打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就算是个清白的,这会儿也应该是被屈打成招了的,刘姨娘指着她说是谁,她便说是谁;可从另一方面来说,苏念语又对里头正挨着皮肉之苦的雨桐生出了几分敬意。
打了这么久,也不正说明雨桐到此刻还未妥协么?
遂,刘姨娘拿她没办法,故才放出了消息。
守门的婆子很快便回来了,又是行礼又是鞠躬地把她请进了院子。
等踏了进去,苏念语才看清了院子里头的景象。
院子里立着几名的婆子和丫鬟,看着身材魁梧,想来是做粗使的;地上趴着一名全身血迹斑斑的丫鬟,一动不动的躺着。大抵是长时间挨打,中途痛晕过去了几次,被泼得全身湿漉漉的,一头长发也全散了,凌乱湿润地贴在脸上,身侧是大滩大滩血水,一路延伸到一丈开外摆着的桌子椅子脚下。
正好有一名婆子拿脚重重踩了她几脚,应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又晕了,手中持着大棍棒,正一下一下喘着粗气。
想来方才便是她在使劲舞棒的人。
刘姨娘见她进来了,这才从桌几后起了身,冷笑道:“喲,是什么风把大姑娘给吹来了?”
苏念语把目光从地上那人的身上收了回来,慢条斯理道:“我听说刘姨娘这里在杖打丫鬟呢,这不是久没凑到这样的热闹,正好无聊,便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