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西候府,太子所在院落。
院内气氛沉闷压抑的很,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从屋内飘出来,来来往往的侍女药童全部都低头匆匆走着,不敢交头接耳一句
太子庶长子段玄河正跪在床边侍疾,屋内只有一个他的心腹内侍站着。
段玄河也不嫌脏累,亲自动手替太子擦身换衣,脸上还没有一点勉强之色,他轻轻擦拭自己父亲的手指,温柔的道:“父王,玄河如此孝顺……您有我一个儿子便够了吧。”
屋内他的心腹内侍弓着身子缩在墙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恨不得把头缩到衣服里去。
“去看看我要的汤药熬好了没。”内侍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祈舜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才过来,月白的颜色倒是把他从草原归来的一身煞气遮盖了几分。
他跨进太子所在卧房,段玄河见他进来就起来行礼:“九皇叔。”眼眶红肿,也不知道哭过几回。
祈舜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太子床前,掖了掖被角,然后低声说:“皇兄,九弟不负所托,将玄澜带回来了。”
身后段玄河恨得咬牙切齿,眼里一闪而过不甘和阴狠。
”玄河,你恨死我了吧。”祈舜突然说。
段玄河心里一惊,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呵呵,九皇叔说笑了,这该从何说起?”
祈舜连转身都不曾转身看他一眼,依旧是淡淡的口气:“你生下来是皇室长孙,皇兄的大儿子,虽说是庶出,但也应该受尽皇室宠爱。但只不过比我晚出生了几个月,父皇有了小儿子对你这个大孙子自然就不怎么看重了,甚至后来母妃把我送去东宫,由皇兄看护,你这个大儿子他也不太顾得上——本该是受尽宠爱,父母长辈娇惯着长大的人,你不怨吗?”
“九皇叔这是说的什么话,能有幸投在皇室,已是玄河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怎还能奢求长辈无微不至的宠爱了……”
“你不必辩言,如何处置你,待皇兄醒来再说。”他淡淡的说:“老实在一边呆着。”
“你……!”
“我只是想不通,你也不过才十六,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里通外敌谋害亲弟的。”
祈舜顿了顿:“我也不必想通,你身后还站着谁,我也心中有数,他也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你当玄澜和皇兄死了——东宫一脉你就能当家做主了!”祈舜转过头盯着他冷笑道。
段玄河还算稳的住方寸,证据早已全部被他销毁,这事是死也不能承认的,他冷笑道:“玄河还想问九皇叔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父王还有一口气呢!您就忍不住觊觎东宫这一脉的势力,要对父王的儿子赶尽杀绝了吗!”
“简直枉费父王平日里对您的信任!”他拔高了声音,怒吼道。
院外涌进来一波太子的心腹将领,他们在门口就听见两人的争吵,此刻脸色略微妙。
局势已经脱离了掌控,段玄河暗道不妙,恶人先告状道:“诸位将军!父王还尚在,九皇叔就迫不及待想将玄河置于死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玄河倒是不惧一死,只是可怜玄河那弟弟,九死一生至今昏睡未醒,日后恐也逃不过做这贼子的傀儡!”
门外段玄河的心腹内侍端着汤药走进来,被屋内的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都差点没端稳。他快步走到自己主子身前,将汤药递过去。
“慢着!”祈舜凌厉的眼神划过来,最后落在那一碗汤药上,缓缓道:“皇兄今日的药用过了吧来人——去请张大夫!”
张大夫被药童扶着匆匆忙忙赶过来,还以为太子的病情突然恶化,了解了情况后拿过那一碗汤药仔细一稳,道:“回禀就王爷,药里并无毒,反而尽是些珍贵药材……”他咬咬牙道:“然正如久病之人虚不受补,太子殿下身体虚弱,若用此虎狼之药,只怕清醒几日后便拖不了几日了!”
“尔等庸医!简直胡言乱语!”段玄河强撑这冷喝到:“你等闭门造车医术不精,父王被你等医治数日仍未能清醒过来,此刻有能让父王好转的良药,尔等还出言污蔑,你是和居心!”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你……!”张大夫涨红了脸气急,被人侮辱了医德,颤抖着嘴唇说说不出来半个字。
“拿来。”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不容忽视。
所有人都立刻向床上看去,只见太子正挣扎着坐起,又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声音说:“把药拿来,孤要喝。”
“孤不过病了两天,如今说话都不管用了?”段祈昭冷冷的扫过庭内众人,眼神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