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听不见,说了又有何用?
难不成老爹一听她在高家过得辛苦,会急得从土堆里爬出来,然后挥舞着菜刀,高声喝道:“哪个不要命的小人,敢伤我女儿,先问过我的刀答应不答应!”
那一年林西离家出走,只走出十几里地,便被老爹从四个匪人手里救下。不过短短半月后,老爹便病倒在床,从来高大威猛的身子很快便消瘦下去。
林西每每看着衣裳空荡荡的挂在老爹身上,心头无比酸涩。她甚至在想,如果老天可怜,能让老爹多活几年,别说只卖身五年,便是一辈子,她林西也愿意。
只可惜,老天从来没长过眼,又或者,他的怜悯从来不会没缘由的施舍。
老爹终是离她而去,从此——凡是自斟酌,万事独担当。
天下壤壤,红尘万丈,留人不住,空余悲伤。
就这样,林西,林北两人定定地站在老爹的坟头,脸上哀色渐盛,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
林南的怒火很快被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给浇灭了。
林家庄二十三户人家,跟林南岁数相差无几的共有三人,很显然的,这三人打小从懂得男女性别开始,就屁颠屁颠的跟在美女林南的身后,时间之长,跨度之长令人发指。
那个村东头的林铁蛋,顶着个癞里头,开档裤还没脱,就知道整天介地往林西家里跑。气得她娘十二娘拿着根藤条满山遍野的追着他打。打过两回后,十二娘自己也开始往林西家跑了。
那个村西头的林求财,一口门牙还露着风,两条鼻涕又粗又浓,就知道夜里偷了别家院里的果子,往她家院里扔。害得老爹更深半夜提了把菜刀直吼“谁干的”?
至于隔壁二狗子家的林老二,噢,就是那个偷喝了老爹的酒,还往里头兑水,被林西一拳打飞两颗门家的那位。仗着离得近,三天两头光着两个屁股蛋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晃着他的小弟弟,跑到林西家来蹭饭吃。
如果林西没记错的话,彼时他才刚满五岁。
林西无可奈何的直摇头,阴影啊,都是人生阴影!
林家有个不成文规矩。
给老爹上完坟,林家人需得在茅屋里住一夜才能各奔东西。
这个规定其实是林西提出来的。因为她实在不想回到那个令她窒息的高家,又实在非常想吃师弟做的饭菜,这才死皮癞脸逼着师姐立下了这一家规。
林西不愿意去瞧三个猥琐男同追一仙女的恶心场面,乖乖地走到灶间替师弟烧火。
林西依稀记得她第一次烧火时,差点没把整间灶间给点着。如今她已能娴熟的一边烧火,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找师弟闲聊。
玉树临风的师弟一身素袍站在锅前,挥动着铲子,姿势销魂的令人侧目。
林西偷瞄了几眼,觉得此情此景,言语都是多余的。
林北等了半天,见她没有动静,便主动道:“我打算把隔壁的万花楼盘下来,小师姐有什么好的建议?”
林西眉毛抬都没抬一下,叹了口气道:“虽说师姐爬墙是爬得勤了些,但是要把个万花楼都盘下来给她爬,只怕她就失了乐趣。再说万花楼是那个什么王爷的来头,不太合适。”
林北翻炒着锅里的菜,轻叹道:“当初开醉仙居便是小师姐的主意,这几年着实赚了些银子。银子放在家里也生不出小银子,师姐觉得做些什么营生好?”
林西一边往灶膛里扔瓜子壳,一边无所谓道:“什么营生都可以,当铺,绣庄,客栈都是极赚钱的。再不济,买几个庄子放在手上也好,遍种粮食蔬菜,等哪天天下大乱时,咱们师姐弟也不至于被饿死,说不定还能趁机发发小财。”
林北持铲子的手一顿,淡淡地朝林西烧火的地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林西自顾自道:“我估摸着这几个营生当中,就数客栈和庄子最省事省心,雇一两个老实可靠的掌柜或庄头,便可经营得很好。要是我,就选这两个。且客栈这个东西,哪个地方都能开,师弟你想,咱们莘国这么多城池,每个城池都有林家客栈,多气派的一件事情。万一你生意做好了,说不定还能做到魏国和岐国去。师弟?师弟?”
林北回过神,忙道:“小师姐说的是,此事就依小师姐所言。待三年后,我必让林家客栈遍布莘国的第一个城池。这次走,我打算把他们三人带上,做个帮手!”
林西一听,眉头紧皱,手里的瓜子也觉得没了味道。
“师弟,这三人一年恶心咱们一次,也就够了,何必非要摆在身边,天天恶心咱们。我食不下咽!”
林北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哪有小师姐说得那般不堪?我瞧着,倒也可用,再说也恶心不到你。师傅常跟我们说……”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