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盒子慢慢打开了，里面却只有两样东西。

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还有一块通透的玉佩。

古玄天缓缓地拿起了那张照片，轻轻地递到了穆凌云的手上。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在打雪仗时抢拍的情景。

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将一个更加娇小的小女孩紧紧护在身后，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圆滚滚地雪球，咧大了嘴巴，身后的女孩拽着他的衣角咯咯地笑着，一家人，都在笑着。

一家人，多么久违的词语。

“云儿。”老头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小猴子。

“明天，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古玄天从未忘记过，这一天，他等的太久，太久了。“你成年了，长大了，今后的人生路也该你自己去选了，老头子我也是半截身子没入黄土的人，有些事，我不能，也不想带进棺材里。”他的眼睛望向了窗外，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回忆。

“我从没有告诉过你，我是杀手之王的弟子。你父母的死，其实，都是因为我。”老头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愤怒。

穆凌云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他知道，真相一定不止如此。

“那个男人，他是我的师弟。”古玄天的话语顿了顿，又继续道：“杀手之王，只能有一个，我和他，也只能活一个。虽然他比我小得多，但是他是杀手界公认的百年难见的天才，他的潜力和实力，都远在我之上。那个时候，我很怕死，所以，我跑了。”古玄天自嘲的笑了笑，原本明亮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

“我遇到了你的父亲，虽然他是个商人，但我们志趣相投，所以成为了忘年之交，你也在那个时候成了我的徒弟。就在我离开你家的那晚，他找到了你家，等我看到满天火光再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搜遍了整个别墅，直到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已经昏迷的你，还有——你的妹妹。”

穆凌云的身子猛地一颤。妹妹，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这个词语就像是锥子一样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

听完老头子之前所说的真相，他并没有太过动容。已经十三年了，他猜想过所有可能的真相，也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毒药，迫使自己不断的麻痹，不断地冲淡，直至能够坦然接受。

他并不恨老头子，归根结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是他，让老头子每天活在自责里，是他，让自己每天活在痛苦里，他，是自己的仇人，是自己这辈子一定要手刃的那个人。

这一切的想法，都在他听到那个词语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妹妹呢，为什么她不在这里？”他的神情有些焦急，妹妹，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他知道，她还活着，又或许是他觉得，她还活着。

古玄天从穆凌云有些颤抖的手中拿回了那张照片，注视着那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的小姑娘，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抱走你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咯噔！”穆凌云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不想相信，他也不敢相信，难道十三年里一直支撑着自己坚持下去的那个身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轰然倒塌吗？

“不会，不会的，不可能，她怎么会死，我一直在前面护着她，她怎么会出事。”眼泪顺着英俊的面颊一滴滴划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古玄天看着眼前落泪的少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厉声呵斥。十三年了，总该让他好好的哭上一回。

许久，木屋再次归于沉寂。

古玄天徐徐的站起了身子，将照片放入盒子里，挪步向屋外走去。站在门框里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凌厉的声音在空气中突兀的响起。

“这一辈子，我只要让你记住两个名字。记住他的名字，他叫高欢，记住你的名字，你姓穆，你叫穆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