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理想……
凌梦清嘴里一直在小声的嘟囔道,这么伤透脑筋的问题,真的让她感到头大,更何况她刚刚还喝了酒,酒劲一时还没有清醒过来。
“总之,像你现在有家人,有朋友,日后再找一个你自己心爱的人,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
见她还在为刚才的话题伤透脑筋,苏穆河赶忙上前安慰道。
她不知道,他现在对她所说的这些话,其实正是他内心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呃?难道你没有家人、朋友吗?”
听出他语气中明显带有的失落,凌梦清不禁皱起眉头开口反问道。
“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直到我18岁。”
他落寞的低下头,沉默良久才开口回答。
童年的时光,是苏穆河最不愿想起的事情,除了柳云帆与慕诗姗,留给他的只有阴霾。
孤儿院这个地方就好比一个儿童聚集所,里面收容了所有无父无母的孤儿,表面上来,他们像来到一所新的大家庭,但实际上,这些孤儿就像锁在牢笼中的小鸟,活的不太快乐。
“儿童商店”,这是苏穆河后来给孤儿院所取的名字,一个披着合法外衣,实际却在变相贩卖的孤儿所。
当然,贩卖只是苏穆河个人的理解,对外,它还有另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领养。
但是,这个领养也不是谁想领就领,首先你要给孤儿院捐助一大笔钱,美名其曰:慈善。然后,那些赞助的人就会像挑选商品一样,挑走他们心中最为满意的一个。至于没有被选上的,只有继续呆在那所破院中,等待下一批‘主人’的到来。
这就是世界的规则之一,利益至上。
“孤儿院?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母性,这所有女人共有的特征,就连平日里任意妄为的凌梦清也在此刻变得温柔起来。
她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她能想象的到,在孤儿院那种地方生活,会有多么的艰苦,更何况,还是整整一十八年。
同情、怜悯,总之她看向苏穆河的目光已经不再那么冰冷,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柔情与温和。
“早在我没懂事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去世了,至于父亲…说来可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浓浓的忧伤无限蔓延,飘荡在空旷的草地之上。说到此处时,苏穆河又突然掏出那条一直挂在胸前的玉石吊坠,这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也是能够找到他亲生父亲的唯一线索。
“怎么可能?哪有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
凌梦清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人生下来就是有父母的,即便后天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那也不应该连自己的父亲都没见过啊?
“我母亲是患抑郁症死掉的,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抛弃了我和母亲,所以……”
“对不起,我不应该……”
“没关系,这些一个人生活我也习惯了,再说了,我现在有了工作,不也一样能够养活自己?”
强挤出一丝微笑,他不想将属于自己的这份伤感压到别人身上去,更何况,她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他又怎能那么自私,让她在烦躁的同时再多添加一份忧愁呢?
“不过,孤儿院的人不都会被领养的吗?那你就没有想过找一个养父养母?”
凌梦清靠近他的位置,这是她24年来,第一次有种想要帮助别人的感觉,也是第一次这么有耐心,想要诉听别人的故事。
“有啊,不过都被我拒绝了,因为……”
回忆的长流一直在苏穆河脑海里盘旋,他一边淡淡的开口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想着儿时那些并不美好的往事。
小时候的他虽然性格沉闷,也不讨人喜欢,但还是有不少好心人想要领养他,只不过后来,那些人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因为这件事,院长也没少批评他,责怪他。
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周围的宁静夜色让陷入儿时记忆的他一时回不了神,虽然在孤儿院的生活他过的很不开心,但是,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又是他怎么也试图忘记不了的事情。
每一次,当他看见和他一样的孤儿被人领走的时候,他也希望能够重新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只不过那时的他虽然这么想,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怀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等待他心目中一直未曾见面的爸爸。
兴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会找到那里,带他离开。
不过现实的残酷,往往会打破所有人的幻想,直到他18岁那年,他还是没有等来他的亲生父亲,而在他成年后踏出孤儿院的第一步,他更是觉得或许他想象中的爸爸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坚强,这是苏穆河在孤儿院里学到的第一项生存法则。
他在走出孤儿院大门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他应该有他自己的出路,他应该绽放自己的光彩,假如能有一日让他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他一定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精彩。
“那这些年,他有找过你,或者你找到他吗?”
凌梦清听的十分认真,细长的睫毛不停的扑扇着,她口中的他,正是苏穆河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