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是陈耀。饶是那样好性格的一个人,平时温文尔雅,笑起来如沐春风的,又宠她,却也在一同购物的时候显出些许不耐烦来。
虽然有了前车之鉴,可是那时的肖颖偏偏喜欢拉着他一起,仿佛伴在清瘦高挑的他身旁,漫步在宽敞整洁的大街上,就连脚底都能一步一步生出花朵来,幸福的花朵。
所以明知他不情愿,却还是自私地拖着他。
最后或许是实在没办法了,他只好说:“你进去挑吧,我在外面等你。”
尤其是经过那些饰品专卖店的时候,一群女孩子挤在不大的店堂里叽叽喳喳,他更加没兴趣,也觉得不方便,于是就等在店外漫无目的地看风景。
有好几次肖颖收获颇丰地乘兴而归,结果一抬眼却看见陈耀的背影,双手插在兜里站在一旁,似乎有些寂寥,她终于不忍心:“……以后你别陪我了,我找许一心她们,省得你每次都这么无聊。以后该打球该自习,都随便你吧。”
他如同获了特赦令,立刻笑道:“总算是良心发现了!”一伸手摸摸她的头。
他比她高了十多公分,一向是学校篮球场上的活跃主力,弹跳又好,仿佛轻轻松松便能摸到篮框,时常引来一众女生花痴的尖叫声。
肖颖想,明明以前小的时候身高还差不多的,可自从初中毕业之后这家伙便仿佛抽了条儿,一下子拔高起来,从那之后一直居高临下,爱怜或高兴的时候,就总喜欢摸她的头。
她故意不服气:“怎么像在逗小狗?”其实心里又有一丝甜蜜,他的手掌那样大又那样暖,就只落在她一个人的头发上。
后来就真的不再找陈耀逛街,因为几乎可以确定,这种对于女人来说十分享受而又乐趣无穷的事情,却是对男人们最好的折磨。
或许正是认定了这一点,所以在与叶昊宁认识之后,甚至是在结了婚以后,肖颖都不曾主动开口让他陪她去买东西,更多的时候,都只是让司机用车接送。
而他也很少关心她买了些什么,仿佛对这种事情永远不感兴趣。
唯一一次一道买餐具,那还是在渡蜜月的时候,当时两人飞去北欧玩了大半个月,结果某天看见路边有家精巧的小店,推开门进去一看,墙壁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瓷器,一排一排错落有致,竟然是纯手工制作。店主穿着深灰色的工作装,坐在桌前神色认真地往盘子里描绘着花花草草,光线明亮,而那位中年外国男子就那样低着头,仿佛全神贯注,就连推门的风铃声都没有打扰到他。
最后买了一整套回来,绘的是欧洲中世纪的仕女图,原本那些繁复的衣饰就十分有难度,然而店主显然是位严苛的手工艺人,一笔一划竟然一丝不苟,就连仕女们的面部神情都似乎把握得很有分寸,带着隐约的高傲,优雅而又矜持。
其实当时店里还有很多种选择,而肖颖一向对这种人物画像不怎么感冒,谁知倒是叶昊宁首先指明要买下它们。
她事后说:“我觉得那套花卉的反而更好看。”
叶昊宁停下脚步:“刚才怎么不说。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她想了想,还是说:“算了吧。”因为价格并不便宜,而且,这样东西的至多只能算是工艺品,哪能真的用来盛饭装菜?然后又不忍笑道:“不能怪我当时没说,而是你下手太快。我都还没来得及一一欣赏完呢,结果你就已经付钱了。难道你平时跟人家做生意签合同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