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熹见菊花嫂子这样说话,接口道:“哦,对了,这料子买的多,你也做两身的衣裳,就当是我送你的。”
“这可怎么是好,我哪儿能白要你的料子。”
“说的啥话,怎么能是白要,你不是还要帮我做衣裳的吗!”
冷小熹说到了这里,正色道:“菊花嫂子,你听我说,这做一套的衣服我就给你十文钱功夫钱。”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能要你的功夫钱不成?”菊花嫂子嗔怒道。
“嫂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按劳取酬,天经地义,你花了功夫手艺,就该得钱,我白穿了你做的衣服就该付那劳务费,这是公平交易。”
冷小熹无意间那话语是一套一套的往外冒,直听得季博明跟菊花嫂子是一愣一愣的。
她这话说的咋就那在理,听在耳内咋就那舒心。
“菊花嫂子,这些的衣裳怕是你一时半会的也忙不过来,不如你找几个活计好的人一起,做一套的衣服,我就付十文钱,有愿意做的人就只管给我领来,还有,家里的被褥我都想换了,多做几条新棉花的被子,家里这么多的活,我实在的是忙不过来。”
古时的女人,很少有赚钱的路数,那些手巧的人绣一些的花样,手帕拿到外面还点油盐钱,就算是能干的媳妇儿,那绣工换来的也不过几文钱,而现在,冷小熹张口就是做上一套的衣服,她就付十文钱的手工费,这是多高的来钱道啊!
菊花嫂子虽然是里正的媳妇,里正是吃着俸禄的人,可即便是这样,里正一年到头的俸禄钱也不过是几两银子而已。
里正家的一家老小,一年的花销也不少,单是靠着那几亩的薄田,这一年到头出的那粮食除了交纳的赋税之外,剩下的能够让一家人温饱,饿不着肚子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而昨天,孙朝英跟村长从外面回来,都唉声叹气愁苦的厉害,上头说了,边疆的战事吃紧,这杏山村的每家每户必须的交上五十斤的粮食出来,若是一家的不交,那就得村长跟里正补差。
你说这杏山村本就穷的厉害,哪家哪户处了每年必交的粮食,谁家还有那多余的粮食。
这件事情,村长还没有跟村民们公布,那是村长自己都张不开那嘴啊。
而现在,菊花嫂子听到冷小熹这样说话,心中自然的欣喜,还想着,这样的好事,她不能一个人的独吞,找几个活计好,家里穷的人家出来,一起的帮冷小熹做这衣裳。
唉!都是这穷日子闹的,她身为里正的媳妇,不能的太贪心呐。
菊花嫂子心中所想,冷小熹自然的不知道。
冷小熹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娘家炕上的那几床可怜的被褥,她想着,等那场院收拾好,就把家里人都接来,一起的在致富的路上前进。
冷小熹这边想着家里人,殊不知,现在的冷家可真是闹得翻天覆地的厉害,冷小熹的亲爹冷德贵此刻被那冷孝林骂的是狗血淋头。
事情是这样的,那冷孝林看着家里长工杀猪的时候,跟赵氏,也就是冷九花的亲娘约好了,第二日的后晌在后山上见面么。
那赵氏收拾妥当,喜滋滋的去了后山。
那冷孝林也寻了由头,说是上山看看,雨后山上出了蘑菇没有。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家门,那冷德奎的大媳妇陆氏的心眼的极多。
陆氏来到了二房媳妇周氏的屋里。
这周氏的年纪不大,才二十五岁,这周氏十五岁时嫁给了冷德奎。
这周氏本是要饭逃荒到的冷家村,当时周氏的母亲病重,这丫头周氏便头顶了草叶儿,跪在了冷家村的村头,卖身救母,只要是谁能给她娘看病,她就进谁的家里,任人处置,做啥都行。
当初这周氏长得有几分的姿色,跪在冷家村的时候,被闻讯赶来的冷德奎瞧见。
这冷德奎是真真的随了他的爹冷孝林,花心的厉害。
冷德奎便不顾陆氏的阻挠,执意的把这对母女接来了家里,琢磨作样的寻了郎中给那母亲看病。
怎奈,那母亲病入膏肓,郎中使尽了能耐,也没能拉住她去见阎王的脚步。
那母亲就这样去了,周氏便留在了冷家。
几天之后,那冷德奎便张罗着娶二房的喜事儿。
陆氏那时左右不了冷德奎,心中气闷的厉害,便私下里买通了郎中,花大价钱买了那不孕不育的药。
洞房花烛夜的那天,她端着一碗的宽心面,把那药掺进了周氏吃饭的碗里,那周氏自然的毫不知情,满心高兴的吃了那碗面。
自此,十年间周氏楞是没有开怀,最初的几年冷德奎由于新鲜,也想着让周氏开怀生下个一男半女,可忙活了几年,累的腰酸,也不见周氏的肚子有动静。
这陆氏能言善辩,善于察言观色,瞅准了时机,阿谀奉承,很得冷德奎的欢心。
十八岁不到,周氏便落得独守了空房,每日里以泪洗面,绣一些的花色打发了时间。
而今,陆氏踏进了六七年都不曾踏足的屋子,这叫周氏怎能不意外。
“姐姐,你来是有事儿?”周氏慌忙的起身,丢下手中绣着的活计问陆氏。
“你这花色是越来的越长进了啊!”陆氏坐下,拾起周氏丢在炕上的物件看着,嘴上说着那赞赏的话,那脸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姐姐,你若是喜欢,这东西绣好了送你。”
“这话说的,我哪儿能剥削妹妹喜欢的东西。”陆氏这样说着,脸子明显的冷了下来。
周氏一见,心中泛冷,也敛起脸上的笑意,冷冷的道:“姐姐你来是有事?有事就别瞒着,只管的说。”
陆氏见周氏变了脸,心中鄙夷,她就看不上这种什么都不是,还挺干巴强的女人,在她陆氏的面前自命清高?哼!屁都不是。
“是这样的,我听爹说,山上昨儿的那场大雨,地上的蘑菇都长起来了,今儿早上,我听德奎说,他想换换口味,想吃那鲜蘑了,妹妹你也知道,我这一年的到头,没有干过活……这手呐,水嫩的厉害。”
陆氏厚颜无耻的这么说着,在周氏的眼前,摆弄起她那双白嫩的手来。
陆氏一边摆弄着她的手,抬头瞟一眼周氏直愣愣的瞧着她的那双手,便弯起了唇角,拉长了声音,慢条斯理的道:
“再说,你也知道,这德奎也舍不得我去那山上采那蘑菇,所以,我想着,你若是去了,那德奎吃了鲜蘑定是高兴,若是他知道那蘑菇是你去采的。”
陆氏说到了这里,抬眼看了窗外,她看到院子里的冷德贵,衣领敞开了,正在劈着木头,这心里忽地一转,另一个主意在心中已然的形成。
原本,这陆氏是想着,把这周氏支到山上,让她发现冷孝林跟那赵氏的荒唐事儿,那周氏一定会惊慌的回到家里,她在上前的几番盘问,然后就把那话说成是周氏说的,好一举让公爹没了面子。
那婆母覃氏一生气,便把掌家的大权落到冷德奎的身上。
这样,她便有了实权,不是想干啥就干啥,想买啥就买啥,也尝尝做当家作主的滋味。
而现在,她看到院子里的冷德贵,暗想,如果等一下也把这货支到了山里,那么……
陆氏这么一想心中高兴,想着尽快的先打发了周氏上山。
“妹妹啊!我想,德奎吃的高兴,他心情自然的就好,那晚上,我就叫他过来你屋,你这一年的到头这么的干着,而我每日的被那货可着劲的折腾,这身子也承受不起,看你这样,我这做姐姐的心也不落忍,不如你就受点累,既去了山上,晚上也能受那雨露的滋润,你看姐姐我这么说,你也别脸红的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应该去山上?”
陆氏说完,转身走了,留下呆愣的周氏坐在了炕上,绞着手帕思忖。
陆氏从周氏的房里出来,直接的奔向了劈柴的冷德贵。
“德贵啊,你这一年到头的这么辛苦,我看着这心头还真有些的不落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