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娘,那里是百仁堂的内院,外人免进的!哎,姑娘!”伙计急忙在后头喊。
然而丫鬟早就挑起半截布帘,公孙敏领着公孙柔擅闯进去,刚走到后院,正嫌弃着这里一股子难闻的中药味,却听一阵杀猪似的猫嚎刺耳地传来,把两人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停住脚步。
只见不远处的石桌前,一个胖胖的少年与一个瘦瘦的少年一个按头一个压脚,正在合力将一只大肥猫仰面朝天按在桌上,死死地压住,那只猫拼命挣扎,叫声凄惨。而一个矮小的少女正戴着手套,将药膏毫不留情地用力蹭在肥猫的四肢和肚皮上。
那粗暴的场面配合着肥猫自带的音效,看上去极其凶狠。
公孙敏呆若木鸡。
阿依总算给大胖涂完了药,长长地松了口气,赶紧将它塞回竹笼子里,以免它再乱跑惹紫苏发火。
“当归,你不要忘记喂大胖吃饭。”她叮嘱道。
捧着笼子正往柴房走的当归闻听,咬着牙回过头:“你带回来的猫为什么要我照看?”
“谁让你上次吃掉了我的蛋黄酥,那可是先生特地买给我的。”阿依理直气壮地回答。
当归无语,他又不是故意的,这点小事她到底还要计较到什么时候啊!
“解颐姑娘,我母亲叫我回家去一趟,我先回去了。”秦俊开口说。
“是,多谢俊少爷刚刚帮我制住大胖。”阿依屈膝道谢。
“只是举手之劳。”被如此正式地感谢秦俊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憨笑。顿了顿,转身,在看到对面站了两个姑娘时先愣了一下,继而腼腆地侧过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阿依在井边洗了手,正用帕子擦,两个面罩轻纱的窈窕女子忽然出现在眼前,把她吓了一跳。
“你、就是解颐?”公孙敏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冷声问。
“我就是,二位姑娘是来找我问诊还是来找我配药?”阿依迷惑地眨眨眼睛,询问。
“上次在成国公府林康的生辰宴,我好像见过你。”
阿依微怔,仔细瞧了瞧她脸上的薄纱,再用力地回想了片刻。恍然大悟,睁大眼睛道:
“啊,我想起来了,姑娘是公孙府的敏姑娘吧?”
第一次有人管她叫公孙府的敏姑娘,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更让她惊诧的却是阿依竟然能穿透面纱看清她的真面目,愣了愣,狐疑地问: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记得敏姑娘的声音。”上次公孙敏跟秦无瑕掐架掐得那么厉害,那尖锐的嗓音掷地有声的气势想忘记还真不容易,“敏姑娘找我是有哪里不适吗?”
“我哪里都没有不适……”
“看姑娘眼白微红,黑瞳本应水润明亮现在却色泽暗淡,看起来有些干涩的样子。像极了寒湿外侵,内热郁闭的症候,最近姑娘的皮肤是不是经常起一些脓包红疮……”
她还没说完,公孙敏已经眼眸一闪,冲过来猛然将她拉一边去,小声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来帮姑娘把把脉吧。”阿依说着。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
公孙柔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主题,忙跟过来,轻轻地叫了声:“姐姐!”
公孙敏不答,却坐到阿依对面,伸出戴了一双金镯子的细腕。阿依仔细地诊了片刻。又让她伸舌头,公孙敏犹豫了下,撩起面纱吐舌头给她看了一眼,又忙放下,雪白细嫩的肌肤上果然长了几颗红肿的脓包。
“姑娘只是内盛热,不得发散,其实以姑娘的年纪出些脓包并不算什么大毛病……”
说得轻松,又不是长在你脸上,公孙敏才要反驳,阿依继续道:
“不过终是影响美观的。”
“就是如此!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汤药太苦,我不喝汤药!”
“我这里刚好有养容丸,姑娘稍等一下。”阿依说着,转身跑进对面的药堂里,很快又跑回来,手里多了一只一指长见方的丝缎匣子,“这是养容丸,是在百仁堂归脾养身丸的基础上改进了方子配制而成的,具有清热解毒,疏肝养血,滋阴补气的作用,主要是给像姑娘这样尊贵讲究、注重养颜补身的女子们调配的,调理为主医病为辅,药性温和气味清香,不仅可以内服,捏碎了加水调和涂在生疮的部位,三天便会见效。”
“这么神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公孙敏的确对自己生疮的脸有苦说不出,如获至宝地接过来打开,大红绉绸衬布上,两颗桂圆大的珠子雪白通透,光滑耀目,一看就是由上好的药材制成,若隐若现的芬芳舒心明目,珠圆玉润的形状看着就极为讨喜,“这丸药多少钱?”她唇角含笑,越看越喜欢,下意识问。
公孙柔瞠目结舌:她们不是来查找真相的吗,换句话说,她不是帮她来找这个丫头的茬儿,准备好好地教训这丫头一顿吗,怎么一转眼她们两个人竟变成了一个卖药的一个买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