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大家又逗笑了。宝梳一边收拾账本一边笑道:“初真的绣活儿是那些礼盒里的重中之重,没她的绣活儿摆着,旁的也卖不出好价来,所以啊,这就叫一分线一分钱呐!”
“可惜呀!”侯氏感触道,“我们的眼睛都不行了,要不然也想入你那个绣班挣两个。”
“这不打紧,还有好活儿等着你和洪姑姑这样的老手呢!先把饭菜摆上来,一边吃一边聊!”
“宝梳姐,去城里的事儿我爹答应了!”初凝兴奋地跳起来笑道,“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啊?”
“明儿准备准备,后日就去!要去的先报名啊,雅州城三日组团游,过时不候的哟!”
“好嘞!”小姑娘们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
巧绣社的社员们高高兴兴地在宝梳敞厅里吃了一顿好饭菜,临走时,照旧各家把余下的东西都分了,然后欢天喜地地各自回家去了。等那群热闹的人都走了之后,敞厅内就剩下初真灵芝几个自家人了。
初凝和初蕊各自捏着自己的碎银子,在桌上摆出不同的花样儿,很认真地讨论着去城里打算买些什么东西。东玉也一手拿了两颗银子,站在旁边听两个姐姐说话。今晚大家都高兴,唯独有一个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半点笑容都是假的。
宝梳和初真早看出来了,所以等其余人都走了,才开口问灵芝到底怎么了。灵芝垂着头,摆弄着手里的那包银子,脸色忧郁道:“没什么,大概是今儿在那边忙了一阵,太累了。”
“您就别哄我们了,瞧着那小的生了娃,您心里能高兴吗?倒不如说出来,省得憋坏了自己。”宝梳劝道。
初真招呼了一声后,初凝便带着弟妹去旁边屋子玩了。初真心疼地看着她说道:“横竖东玉他们都不在跟前,这儿又没外人,就我和宝梳,您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我难受什么?我……”才说了几个字,灵芝那饱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就不自主地滚落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微微哽咽道:“下午那阵,你们四叔赶回来了,抱着那小婆娘生的娃儿……别提有多高兴!我这才算明白了……我算什么……谁给他生娃他都喜欢……我就是个……就是个给他生娃的母猪罢了!”
“快别这么说,四婶!”初真忙递上手绢道,“四叔刚得了个儿子,高兴是难免的。”
“初真啊,”灵芝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她道,“当初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把戚汝年的婚退了。我和你二婶还说你是给气蒙了,可我现下是想透彻了,你才是聪明的,知道那做官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七儿八女的?戚汝年还能像从前那么待你吗?倒不如在眼前寻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过日子呢,对不对?”
初真脸上扫过一丝无奈笑了笑说道:“有这缘由吧!不过四婶,您跟四叔那不一样的。您跟他好歹有六七年的结发之情,我和戚汝年都还没成亲呢,说断就断的。”
“咳咳咳!”宝梳在旁干咳了两声,斜瞟着初真笑道,“我的初真小姐,你这有点说谎不打草稿吧?说断就断?你断一个给我瞧瞧?我立马出去给你贴一招婿启示,明儿保准十里八乡,甚至是雅州城里的都会来,信不信?”
“这不劝四婶吗?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呢?”
“我们三个吧,”宝梳轻轻摇头道,“都有点同命相怜的感觉。我呢,是想甩了那狐狸整死甩不掉,你呢,是想忘了戚汝年整死都忘不了,四婶更惨了,家不成家,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留下还是该怎么办了。可是姐妹们啊,我们得问问,我们的男人心里真有我们吗?”
“宝梳你跟我怎么能一样呢?”灵芝抹了把伤心泪道,“曲尘心里要没装着你,会连和离书都收回去吗?你四叔是把大小都领我跟前来了,他……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我!”
“那阮曲尘心里只有我吗?”
“这……”
宝梳耸耸肩,摊开手笑道:“这不就结了?那我会比四婶你好多少呢?就顶多是阮曲尘推迟几年把外面的大小带到我跟前来罢了,他娶了我,您就能保准他不会再娶别人?您把四叔当您一整片天,天一塌就把自己一生都埋他身上了,可若是您只把他当半边天,他那边塌了就塌了呗,也毁不了您一辈子,是不是?”
“半边天?这是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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