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膊处盛开的紫红蔷薇花如饮满了血,因此从没一刻如此时一样的艳丽。阳光从高处的树顶射下,她反手突然向着那朵蔷薇花的正中心割下去。
整片的皮肤从她的身体割下,地上落着那朵真正染血的蔷薇,湿地上,它开得这般的好看。紫红的花色、精致的花瓣一重又一重。
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这朵蔷薇花,他为她亲手刺下的花儿。
原来,有些东西想要真正的看清,就必须把它真正的连根折下来。
她唇边笑意似哭,又以手捂着自己的双眼,一脚踩向地上的血蔷薇:“聂皓天,你终于不要我们了。原来,并没有想像的那么难过。”
“……”
他看着她的身影急步隐入密林中,后方跟上的部队捅近他的身边,看着地上倒卧的老首长的尸体,人人皆瞩目悲痛。
朱武快步走近,沉痛的把他唤回现实中:“老大。”
他站直身子,人却委顿的向着朱武的身边靠,朱武把他扶住,耳边响起他轻轻的声音:“小武,原来,是这么的难过。”
她曾无数次像开玩笑般向他眨着眼睛:“你习惯一下,这样,到我真正离开的时候,你就不会太难过。”
微微,我又怎能不难过?
军中刚退休不久的昔日一哥赵长虎,在n市红树林保护区里意外遇袭身亡。全军哀悼,定于三天后在京召开追悼会,三军尽哀,全军悲痛。
林微,杀害赵长虎将军的嫌疑犯,由n市警局向全国发出通辑令,誓要把她辑拿归案。
赵长虎的追悼会盛况空前,他一生军功显赫,为官多年又清正刚直,深得军人爱戴,如今被刺遇害,更是引人伤悲。
聂进和聂皓天,以女婿和外孙的身份披麻戴孝,送别老人最后一程。
下葬的当天,阴雨连绵,又一个雾霾天气。凄风冷雨里,聂皓天束手站在墓前,新鲜的墓碑前,新盖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得松软而污浊。
聂进上来,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膊:“你外公,对得起将军这个名号。人生,总有些生死离别无法幸免,想开点。”
“爸!”聂皓天侧脸凝视着父亲:“你要保重。”
“我没事。”对于儿子难得的关心,聂进感动欲哭,抽了抽鼻子:“我挺得住的。在牢里这么久,我也没做让你丢脸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个好爸爸。”
“但我不是个好丈夫。”聂进黯然叹气,在这个悲凉的雨天,对亡妻的思念愧疚又像活水里的睡莲一般疯长。
“妈妈走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聂皓天沉痛的问,却没有等他的回答:“爸,你已经是爷爷了。”
“什么?”聂进惊诧的抬眸,眼前的儿子立在雨里,再次跪在赵长虎的墓前,潇潇雨声里伴着他呛哑的嗓子:“外公,你看见他了,对吗?”
你看见你的小小外孙了,对吗?他帅不帅,好看不好看?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像我?
陆晓走过来,给聂进一把伞,再撑伞与聂皓天一起离开。公墓的过道修得齐整,连绵的墓地从高至下,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
陆晓长叹气:“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和你说正事。”
“关于微微?”
聂皓天的冷静让陆晓有点意外,但随即又释然。聂皓天会因为长辈的离世,而消极不前吗?
他松了口气,侧手环过聂皓天的肩膊,把他更的拉进伞底,以免他的肩膊再次被打湿:“再难过,都会有办法。”
“但人死,却没有一点办法。”聂皓天惨然:“就像当初微微的离开,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会配合,追捕林微吗?”
“不是配合。是全力以赴。”聂皓天望着远远那方的山头:“我们,必须比别人更快的,第一个抓到她。”
“是。”陆晓明白他的心意,即使她是杀死赵长虎的凶手,他也不能让她落在别人的手里。
“晓子,我想,我对徐展权的动作,还是太慢了。”远处雨打的山峦像浓墨染过的笔架,他冷笑着:“即日启动诉讼程序。”
“可是,唐爷指示,时机还不成熟。”
“先下手为强。我不想再被动挨打了,唐爷是文人,自然更沉得气。你先让赵天天拉赵伟恩出来蹓一蹓。”
“好。”陆晓应允,这个时候,把赵伟恩公布于人前,自然能吸引徐展权的注意。徐展权对赵伟恩穷追不舍,也就分散了兵力,没法子专注的辑捕林微。
陆晓了解他布局的良苦用心,却不太能明白他这次对林微一事的态度:“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忽然又明确了郝清沐其实就是林微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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