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皓天抿着嘴角,俊朗的脸上一直没表露心情。赵天天悄悄的撞一下陆晓,细声道:“你猜老大是什么心情?”
“我又没有女人怀过孩子,我哪知道,这突然当爹的心情。”陆晓和赵天天也长叹气,要是换了以前,老大必然是喜出望外的。但如今,他已对假林微起了恨意的时候,突然出个孩子,还真是头疼得要人命。
两个人跟在聂皓天的后头,一起进了家门。聂皓天在门边踌躇很久,还是犹豫着没有进去:“晓子,我要怎么面对她?”
“进去再说吧!”陆晓推他进门:“逃避不是办法。是和她一起,还是一直对林微守节,只有对着她,你才能晓得答案啊。”
“和她在一起?不可能!”他惨笑,大踏步走近大屋。陆晓说的对:逃避不是办法。该来的总会来,赶也赶不走。
厅里气氛沉闷,远没有平时回来时,那一派喜气洋洋。屋檐上悬挂的红色灯笼还没落下,有几只半瘪了的气球还飘在空中。
好像也才过了几天的模样,她和全屋的佣人、特种兵们一起,在厅里吹汽球,布置新年场景,那天她还给他做了南方美食米籺。
那些时候,她笑得天真烂漫,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又深情,是多年前他初见林微时的活泼模样。
所以,他才会相信,会陷进这一场虚假的幸福里不能自拔。陆晓、赵天天、郝清沐、刘小晶,人人都清醒那个人是假的,只有他一个,以为这些是恒久真实、得来不遇的幸福。
最难以忍受的别离,最不能接受的欺骗,郝清沐,这么畅快淋漓的一鼓脑子的兜头泼向他。
他知道他不能怪她,她只是一颗棋子。这颗棋子,被磨了皮囊、削了崚角变作林微的样子,还以林微的性情修养活着,也许这颗棋子,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便是林微。
所以,她才会在说谎言时,
说得那么真诚真心。那一夜,他在她的身体里浮沉,不知满足的亲着她的身子说:“他说你不是我的微微。可是,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微微呢?如果你不是我的微微,我和你做这事,那就太不幸了。”
那时她说:你很幸运,因为和你做坏事的,便是你的微微!
这样的谎言,你怎么能如此顺溜的说出口?让我在那时,像看到天空散下来的幸福的光,那种光是有形像、有光线、有色彩的真实场景:一幕幕,闪着光的人是你,绕着光的环是我。
厅里沉默不语的大家,听到他的脚步声,一齐起来欢迎着。只有刘小晶藐着嘴:“有本事,一辈子不回来啊?哼……”
群姐扯刘小晶的后领:“别放肆。”
刘小晶恼怒的走到一边,口中嘀咕:“一听到怀孕了就出现了,要是没有怀孕,那难道就真不回来了?”
“要不是怀孕,应该是真的不回来了。”她被这声音吓到,抬脸看见赵天天在一旁沉着脸,她气恼地:“没有怀上,就不用对感情负责任了吗?还以为当兵的会比较有良心。”
陆晓在旁边冷笑:“你错了,当兵的最没有良心了。”
“为什么?”
“杀人多过杀鸡。”
“呸,我鸡也没有杀过一个。”刘小晶蹬蹬的往上跑,却被群姐拉了下来:“人家两口子谈话,你别做电灯泡。”
“可是我有话和微微姐说……”
她看着紧闭的主人房的门,扁了扁嘴,也不肯陪群姐下楼,坐在房门对面的栏杆边上发呆。
床上空空的,女人圈在露台的短椅上,脸正趴在屈起的膝盖上,人蜷成一个圈圈。风很大,她身上却只穿了件毛衣,在这个冬日看上去格外的娇小。
娇怯的楚楚可怜,让他不用走近也心生怜惜。换了往日,他必得大步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用军大衣把她密密的搂住,呵不暖她的小手,却狠心的责备:“这么冷,为什么不穿衣服?”
她就会仰起脸调皮地:“这样你才会心疼啊。谁让你坏?谁让你故意气我?你想气死我,我就如你所愿啊……”
他便得歉意的亲她,哄着呵着怎么也疼不够。
这就是她的伎俩,出尽温柔、娇憨,引他上勾,以一副与微微相同的模样,那双眸子尤其的像。其实在这个家里,即使他不回来,又有谁真的舍得让她冷着、饿着?
她在这个家里的人缘比他这个主人还要好。
他闭了闭眼睛,站得离她很远:“回屋里说话。”
她身体又缩了缩,头却没抬,人圈在椅子里有点瑟缩。他还是忍不住走近她,沉着嗓子:“困就回床上躺着。”
他的话音很冷,这令他自己也觉得吃惊。她不是微微,如今看见她,他心胸里洋溢着的不是爱,而是满满的内疚和自伤。
眼前这个女人,他居然抱过她,亲过她,还和她有了孩子……他的微微,他没有陪她上路,没有送她一程,他居然不知廉耻的,曾经和这个女人一起,感受到幸福。
可是有罪的人是他,不是眼前这个假微微,是他沉迷于她肉体的享乐,而瞎了这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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