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害羞?还是根本就不想脱衣服?”这可完全不像他!
她赫然忆起,他把她压在使者寝宫芍药花丛中时,他虽然撕碎了她的一身衣裳,他的一身锦衣却不曾脱去过一件……
“花暝司,莫非,你在热泉墓穴里受了重伤,身上还有伤势未愈?”
他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怒气沉沉地阴冷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宽衣解带,否则,别人会以为女王陛下你生活不检点,一晚上留两个男人在瑶华宫过夜。”
“哼哼,储君殿下多虑了,我穆伊浵的流言蜚语已经多到能撑死人,还怕多几句吗?”
“女王陛下若是想欣赏男人的身体,可以叫外面的护卫进来,让女王欣赏个够。”
“哼哼,你不脱,朕就当你身上有伤,丑陋地有碍观瞻吧!”她搁下一枚黑子,开始专注于棋盘。“不过,你放心,再重的伤,我也会想法子给你医好,还有你的声音,都会恢复如初。”
花暝司听得心里一悸,指尖的白子坠落在棋盘上,滚了两下,在一处十字格上停止。
凤伦冷笑提醒,“尚未开局,就已是败局,花暝司,你要小心了。”
花暝司心里一阵莫名地烦躁,索性认输,“这一局,我输给你,重新来过。”
伊浵捡起那枚白子,搁在他手上,凤眸里尽是无害温柔的笑,那笑容颠倒众生,她的话却杀人无血。“朕是女王,不需要未来的臣子忍让。因为,接下来,你会——输得更惨。”
她的话就像是一句诡异的魔咒,接下来一连五局,花暝司皆是惨败。
花暝司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只剩下十二次机会,赢十一局方能得到她,也就是说,他将只能再输一次。
他原以为伊浵完胜银影,是那些雪狼人因她是狼王唯一的宠妃而吹嘘出来的,没想到她的棋艺竟如此出神入化,任他使出平生所学,竟还是被她应对地游刃有余。
活了千年,他也只有在她中了父皇的毒命悬一线时曾紧张过,然而,此刻的他,却比那时更紧张。这或许是得到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不能再输,他花暝司天生也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见他捏着棋子迟迟没有放在棋盘上,伊浵笑了笑,“凤伦,给我一个空茶杯。”
“你要做什么?”
“我们的血族储君殿下太紧张,我要让他放松下来。”
凤伦仍是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就连花暝司也猜不透她的意图。
伊浵从果盘里拿起水果刀刺破皓腕,鲜红地血如花瓣的汁液,馨香诱人,缓缓流进杯子里,他们不禁大惊失色。
“该死的,穆伊浵,你要做什么?”花暝司恼怒抓住她的手腕,“你最好不要再做任何蠢事!”
“除去刚才被我掰回的三局之外,我已是多赢你两局。到了这一步,你该立下血书,不但要答应永不再要回血族的疆土,还要答应贺百与十七的婚事,所以,这杯血算是我对你的请求,请你履行之前的承诺!”
她把杯子推过桌面,径直推到他面前,“喝下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让我失望!”
“哼哼,你竟用伤害自己来逼我立下承诺?”
“天下太平,你我也相安无事,如此做对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
“女王当真是心怀天下!我花暝司倒是成了不识抬举的千古罪人。”
看着她在自己的手腕上刺下一个小小的伤口,他竟如此心痛欲裂,若满心复仇付诸行动,恐怕尚未真正开始,就得中止。
他端起那杯血,一滴都没有浪费,仰头一饮而尽,咬破自己的手指,抽过她脱到一旁的纱衣,直接写在上面。
“血族花氏皇族不孝子孙暝司对天宣誓,在穆伊浵为雪狼女王之期内,不再与雪狼族宣战,不再索要血族被占领之疆土,并允十七公主花穗姬与雪狼族贺百成婚,如有违誓,愿受天谴。”
伊浵见他写完,签下署名,取过纱衣仔细收妥,轻柔而威严地下命令,“凤伦,去使者寝宫宣旨,让贺百与十七准备大婚。”
“是,臣领旨。”
凤伦毫不迟疑,拿起自己的锦袍更换好,便离开了瑶华宫寝殿。
花暝司瞥了眼已不见凤伦背影的殿门,若有所思地一笑,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伊浵,你就不怕殿内无人,我对你做些什么?”
“继续下棋,你若再输掉这一次,你连对我做什么什么的资格都没有了,你就只能跪在我脚下,恭恭敬敬地尊称我女王。”
“太盛气凌人的女人只会叫人敬而远之,你何苦把自己伪装地如此强大?就算祺尔钦不要你了,也还有我呢!”他温柔拉住她娇软的柔夷,因仇恨而冷寂的心,顿时变得温暖起来,“跟我去了血族,我对天发誓,一定会让你幸福。”
“打住!”伊浵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从他掌中抽手,不耐烦地制止他,“首先,姐姐我的强大不是伪装的;其次,我没有盛气凌人,我只是气场强大;再次,祺尔钦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你们在我心里,都——一文不值!”
“哼哼哼哼……人家都说,受刺激的女人,容易做些疯狂的事,我看你是被祺尔钦伤透了心,刺激过头了!”
“你再提他,我就不让你做臣子,而是直接杀了你!”伊浵拍了拍手,从衣柜,床下,窗外,还有床前屏风后,以及横梁上杀出三十个黑衣人。
花暝司震惊一凛,这么多黑衣人在殿内,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他们——竟然都是无声无息地吸血鬼?!
“穆伊浵,你敢设计我?”他强忍着怒火保持镇静。
伊浵捏起一颗樱桃放在口中,猫儿似地慵懒动人,白发下凤眸无辜含笑,“你也可以选择不中计呀!”
他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唇角獠牙猝然森白莹亮,血眸中杀气狰狞,“该死的,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若你不在乎我,我早就命人踏平了血族,说起来,我对你也算是情谊深厚呢!”
“你……”如今骑虎难下,他只能坐下来继续与她对弈,“你从哪找来这么多吸血鬼高手?”
“他们都是‘客栈’中人,银影专门训练来献给阿斯兰的,阿斯兰本是打算用他们去清理血族那些皇亲国戚。”伊浵对他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我觉得阿斯兰做事有些太残忍,所以就把他们弄来只对付你一个人。”
花暝司收起獠牙,高大的身躯前倾,覆过桌面,如一只桀骜不驯的恶魔,血红的眼睛邪肆冷笑,“哼哼,女王陛下真看得起我花暝司,你就不怕我把他们都撕碎,做成肉泥,给你沐浴?”
她轻叹一声,斜倚在方枕上,笑得千娇百媚,“你可以试试,我倒要看看,是他们撕碎了你,还是你……撕碎了他们。”
“……”她竟如此有把握,他胜不了这三十个喽啰?
“不瞒你,他们每一个都和你同岁,是苏嬷嬷带我的口谕刚刚精挑细选过的。”她双手捂心,做无限期待状,“暝司,好久没有看你和人打架了,我真想看一看你打架时的英俊模样。”
“穆伊浵,我现在最想撕碎的人是你!”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怕妖精!
再翻过两座山,便抵达雪狼族大营,冗长的军队宛若长龙,紧迫前行,刻不容缓。
阿斯兰策马前行,听灵铸老怪派来接应的将领禀奏着战况,大军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冗长的“报——”一匹皇宫日行千里的枣红快马疾驰而来。
信使下马,忙跪在阿斯兰马前,“陛下,承恪亲王亲笔密函。”
无垠竟然也有给他密函的时候?!在伊浵两封情诗之后,阿斯兰已惧怕看信,他也更怕看到和伊浵有关的任何不好的消息。
“银影,接过来,你先看,看过之后告诉朕。”
跟在他身侧的银影忙策马上前,从信使手上接过密封良好的小竹筒,刚要打开,阿斯兰的手却矛盾地伸过来,“还是朕自己看吧。”
“是。”银影忙递上去。
阿斯兰捏着小竹筒,在心里默数了十个“她没事”,却还是没有勇气打开竹筒。
他无奈地又将竹筒递出去。“银影,还是你看。”
“是。”银影毫无怨言地接过竹筒,不再给他反悔的机会,迅速打开,一目十行地看过,却尴尬地不知该如何禀奏信上的内容。
“怎么了?是伊浵出了事?还是那群不识抬举的老臣为难她了?”
“陛下,这封信是……承恪亲王恳请陛下撤回圣旨,将女王陛下打入冷宫的。”
“为何?”阿斯兰越是猜不到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无垠的性情,断然不会如此很绝地对伊浵。
“承恪亲王说,女王陛下不但只手遮天,任意妄为,还……还见异思迁。”
阿斯兰顿时勃然大怒,“胡言乱语!”
“陛下刚离开皇宫不久,女王便做出辱没勒金皇族的声誉的事,引得朝堂上下流言蜚语。而且,前日半夜,女王还邀凤伦和花暝司同在瑶华宫过夜,更过分的是,女王竟还夺了承恪亲王的兵权,交由凤麟带兵前往五凤,反将他囚禁在亲王寝宫,一家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冗长的禀奏中,阿斯兰捕捉到那个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名字,花暝司!这个吸血鬼竟然还活着?!“还有吗?”
“女王陛下为贺百和血族十七公主主持了大婚,还册封花暝司为夙夜亲王,将血族纳入雪狼族版图,又命黎格王从血族撤兵回京。”
“花暝司竟肯对伊浵俯首称臣?!”阿斯兰怀疑自己听错了,“无垠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承恪亲王说,女王陛下在花暝司耳边吹了吹枕边风,就把花暝司迷惑地神魂颠倒忘乎所以了。”
本书源自看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