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平泽的两千明军倒也没什么大碍,关键是驻扎在水原的明军也全体出动,将近两万人啊,中纳言的旗本哪能打得过啊!”讲到这里,忠邻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就连在旁静静聆听的本多忠朝也是潸然泪下:“三千精锐就这么没了,中纳言又被明军生俘,我等真是无颜再见主公啦!”
“两万大军!”秀保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据我所知,此番明国总共才派遣了三万军势,此前在南原已有三千骑兵被消灭,若是再除去留守平壤的军队,那岂不是意味着剩下的所有明军皆集中到了南原?”
“正是如此,”秀元点了点头,用折扇指着地图分析道:“这次我军和中路军齐头并进,分别沿全罗道和庆尚道北上,除了在南原遭遇顽强抵抗外,就再也没遭遇到像样的守城战了。更有甚者,就连全州、忠州这样的大城市都被明军直接放弃了。吾等本以为是明军诱敌之计,后来经多方侦查,才发现原来是明军总指挥麻贵勒颁布军令,召集各路驻军撤回汉城,避免重蹈南原覆辙而被各个击破。”
“对于明军的动向外臣也有所察觉,特别是攻占了空城忠州后,外臣曾派人向参议询问清州的明军情况,得知那里同样也是一座空城时,外臣便立即告诫中纳言小心为上,以免孤军深入腹背受敌。可中纳言一心想斩立头功,根本不听外臣的劝告,特别是一脸攻克竹山和安城后,骄纵之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执意马不停蹄地进攻乌山,可大军主力早已疲惫不堪,诸将也是叫苦连连,没办法,外臣只好硬着头皮向中纳言进谏,希望能在安城稍作休息,等大军士气恢复再行攻城。可是……”说到这,忠邻语噎了,虽说秀忠做的是不对,但家丑不可外扬,毕竟是德川家的少主,忠邻身为臣子,在外人面前揭他老底,便是为主家抹黑,实乃不忠之举,故而一讲到正题便难以开口了。
好在听了这么久,秀保大概也能猜出这场战斗的经过,未免忠邻尴尬,便抢先一步道了出来:“可是中纳言认为兵贵神速,坚决不从,故而决定效仿安城之战,以麾下三千旗本为先锋,先主力一步北上进攻乌山。正当大军行至图上所示稷山一带时,遭到了明军的南北夹击,而此时主力又尚未赶到,三千精锐孤立无援,最终被明军全部消灭在了稷山山麓,而中纳言也就在那时被明军俘虏了。治部大人,您在下说的对么?”
“正是如此,侍中绝顶聪明,外臣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忠邻激动地拜服下去,这一拜表面上是对秀保分析联想能力的敬佩,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感激秀保替自己将这番话说了出来,如果真让忠邻本人来说,恐怕回国后便会有人在家康面前说三道四,说不定真会治自己个不忠之罪啊。
“既然过程已经搞清楚了,那事情就好办了。”秀保转过身询问秀元:“据你所知,明军两万大军是否都驻扎在平泽呢?”
秀元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平泽乃是一座平城,易攻难守,麻贵只留了三千人防守,大军主力则是沿原路返回,当然,中纳言也被他们一并带了去。虽说是沿原路返回,但却不知是在乌山就地驻扎,还是返回水原,又或者是撤回了汉城。”
既然秀元在前线都没搞清楚明军的动向,秀保就更不可能知晓了,不过对于这次稷山之战,他还是颇有感触的:“中纳言当初便是中了此计,他以为明军主力必在乌山以北,甚至是汉城,因而敢率三千旗本直接穿过稷山,可明军却并没有像麻贵扬言的那样据城死守,而是南出乌山,在稷山城设伏,趁我军精神松懈大举进攻,先是打乱我军阵脚,之后平泽守军又将来路封锁,两面夹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旗本队围歼,这招欲擒故纵耍的真是漂亮啊。”
“依侍中之见,现在我军应该如何行动呢,是强攻平泽逼明军交人,还是派人前去和谈?”秀元本来只想给秀忠点教训,可现在却差点置之于死地,此时此刻,也只有冷静下来听听秀保的意见了。
秀保的回答很直接:“强攻是万万不可的,在南原你也见识到了,明军都不是软骨头,若是真把他们逼急了,中纳言也就离死不远了;之所以留中纳言不死,就是希望用他来换回权憟,这买卖也算公平,只要中途不出什么岔子,定能让中纳言安然返回。为确保万无一失,此番派去的使者,必须要足智多谋、随机应变,不知军中何人可以担此重任啊?”
“若殿下不嫌,请将此重任交给外臣吧。”正当众人交头接耳之际,一名身材魁梧,左眼戴眼罩的武士从忠邻身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