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四在广州白云区新开的百家村饭店,营业间正好是两间房那么大的面积。人多时,只能勉强摆下八张桌。
他是用租赁当地的一个姓胡,别人背地里送他绰号为胡闹的房地产开发商的,一楼闲置多时的汽车修理间改建的。
紧挨他家东侧是本地广东人阿东开的,以川菜为主的东来顺饭店;紧挨他家西侧的,则是来自湖南一个叫阿香女老板开的以粤菜为主的粤菜馆。
这两家饭店在此已经经营了四五年以上的时间。现在裴老四饭店一开,就成了“三国鼎立”之势。三者之间的“明争暗斗的现象固然不能少见。
这是商海中不可避免的现象。茫茫商海中公平竞争是无时、无处不在进行着。胜者生存,败者破产拜——拜!
裴老四试营业一周后,方知又打错了算盘。因为附近来光顾的大部分是广东人,他们吃两次东北菜后,可能是不对口味,再也不来了。
裴老四两口子细细盘算一下,他们这个饭店每天开张后,只房租水电费、人工费合起来,就得支出二百多元。
而他们的一天销售额还不到四百元,平均三百多点。这还没扣除酒、肉、菜的成本呢!
黄半仙心乱如麻、两眼冒火,想打退堂鼓。可裴老四还不服气地说:“刚开始都这样。头三脚难踢,过一阵子就好了。你急什么呀?”
黄半仙对餐饮业经营之道是一无所知,听夫君此言,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便点头应允。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待过些时日后,再观其效果做定夺。然而半个多月又过去了,行情仍不见看好。
然而就在此时,又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谣言。在他们这座楼的东面,前些日来了一个山东人在那里开了一个名为汤王庄的小粥店。
这时,有善于联想又非常富有想象力的人摇唇鼓舌编出:西边败家,东面泡汤。东边稳坐,感谢上苍。耗子灌死,棒子烧光。欲要强求,只能遭殃。若不滚蛋,老本赔光!
这些歪词简直能把人气昏了头,裴老四心急如焚,黄半仙二目无光。这些人不知受何人指使,也不知是从那里学来的这些烂词。此言语过于恶毒,就是诅咒裴老四的饭店倒闭。
裴老四和黄半仙才疏学浅,斗大的字才认识半筐。他们不明白这些话究竟为何意,就向他的外甥请教。他外甥看后,心惊肉跳、诚惶诚恐的对他说:
“舅舅,咱们赶紧打道回府吧!否则就要有血光之灾呀!”裴老四闻言大惑不解的说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你说的是不是有点太吓人啦?咱们也没抱他们孩子下井!”
他外甥见他有些不相信,立马又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是吧?那我就详细的给你解释一遍。你仔细合计合计,是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当然,我说的不一定都对。”
“咱们饭店不是叫北方百家村饭店么,他们是故意把百与白混淆起来,让听者把百家理解为败家,因为这两个字的字音非常接近,所以很容易诱导人们接受它。”
“但是你仔细想一想,与百家接近的词何只有败家?还有白家、掰家、摆家等等的词呢。从他们编出的这些词中实际能看出他们迫切要达到的目的,也是他们的一种诅咒。”
“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后开的这两家饭店搞垮挤兑走。这样他们不就减少了两家竞争对手吗?他们编的这些词实际就是顺口溜,故弄玄虚蒙人而已!”
“别看他们瞎跩,一听就能听出那些字的含义或者要影射的对象。例如:泡汤的意思是一塌糊涂完蛋的意思。”
“啊!——是这么个意思呀!那么,里面的棒子、耗子又是什么含义呢?”“舅,那就更好理解了。山东人称东北人为耗子;东北人称山东人为棒子。还用解释吗?”
“后面那四句是恐吓咱们,意思是说,如果咱们不赶紧滚蛋,他们最后就会把我们搞得一无所有,甚至落得连裤头都穿不上的狼狈下场!”
“四舅、四舅妈,我看这件事十有**是东来顺那家干的。因为这些话的矛头明显地指向了咱们和山东这两家。”
他话音刚落,黄半仙“哎呀”一声后说道:“行啊,孩子!我还真小瞧你了。哎,老四呀,我看外甥说得太对了!分析得也太准确了,分析得也太精辟了!你说呢?”
裴老四足足寻思有四五分钟,期间有时还微微点头。后来他突然“唉呀”一声后说:“看来,咱们这个买卖还真不能干了!他们没事总这么搞,早晚得把咱们搞垮……”
“他们这话编得也离奇了!我都纳闷,人脑子里还能想出这样的鬼话来?他们从哪儿学来这一套反革命理论呢?”
“这不是两个阶段斗争的反应吗?这些牛鬼蛇神是想变天呀!他们想回到旧社会去继续奴役我们无产阶级呀!”
他外甥听他四舅这句话,乐得连忙把嘴捂上了。又扭过脸去怕笑出声来,怕让他四舅听到后下不来台。
他想“中央早就宣布阶级斗争结束了,他怎么还没说上三句话就又联系上阶级斗争了呢?”后来他又寻思“他可能是因为没文化,找不着合适的词吧!”
“不管他会不会说,能理解这个意思就行了。”他又说:“那么咱们对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否则,他们会更加猖狂地向我们无产阶级继续进攻啊!”
“你这孩子!我刚才那是没话找词那么说的,这下还让你给抓着话把了!不过,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可是个我们当前必须认真对待,而且还要立即着手解决的问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