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伙夫告诉裴老爷子说:“日本人用这种紫茄子做烧茄子、扒茄条还做蔬菜沙拉。并且日本人还夸你说:‘他种的这个茄子大大地好,甜丝丝的!’并让你不要卖给别人,都给他们留着。”
裴老爷子这次与小日本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他心里暗暗地骂道:“我让你们吃,今后茄子皮也不卖给你们!你们炸死我的儿子,我死后变成历鬼也要把你们都咬死,吃了你们的肉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他蹲下来,伸手抓了把疏松肥沃的泥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久久不愿放下。几年来,这十几亩地里处处都饱含着他的汗水,每条垅沟里都留有他的足迹。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土地是农民的聚宝盆,土地就是农民的母亲。裴老爷子热爱菜园子里的每一寸土地,他更热爱先祖“炎黄”留给中华子孙的每一寸土地。
他后来又一想:我死了,自己到解脱了,可扔下小脚儿媳领着那一个瘸子、一个傻子、一个小不点的三个孩子可怎么活呀?那样的话,他们不是更惨了么?后来一咬牙,决心:拼着老命也要把这个家继续支撑下去。
这时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紫茄子地,弯下腰咬牙切齿地嘟嚷着:“我让你吃,我把它连根拔起来,让你连影都看不到。”这种茄秧根很深,每拔下一棵,都要费很大的劲。没拔几棵,他的头上开始冒出汗来。后来他把小烟袋锅装满了自家种的老青烟坐在田埂上,叭达叭达地抽了起来。
他边抽着烟边望着那挂满紫得发亮的茄子又心疼起来了。想着想着他喃喃自语起来:“我咋这么笨呢?一个大活人让尿给憋死了?我在他们来买之前就先卖给别人,让他们看不着,不就行了!那样的话,即出了气,辛辛苦苦的劳动又没有白白付出,何乐而不为之呢?”
他又猛吸了两口,直到听出烟锅里发出烟袋油子的吱吱声后,才把烟袋锅往鞋底上磕了两下,又使劲吐出了嘴里有点辣滋滋焦黄的唾液。
他把几棵高大的挂满茄子的茄秧用原本想上吊自尽的绳子捆了起来背着回了家。这时月已偏西,天空中又飘来了几块浮云。就在他脚刚迈进庭院大门时,喔喔的公鸡头遍报晓声已从各家各户院中响了起来。
“爹啊,你咋这么早就上园子里去啦?”站在屋门口的儿媳妇的一句亲切的问候声,让他立刻从暇想中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
“哦……,今个醒得早,我就先到菜地去看看。”他搪塞地回答着。“呀,爹啊,这几棵茄秧怎么啦?”儿媳妇又问了一句。“啊……这几棵秧闹病了,我怕把好的给拐带坏了,就把它们拔了下来。”他支支吾吾地应付着。儿媳妇看了看挺纳闷,这也看不出是有毛病的样子啊!她虽然看不清公公脸上的确切表情,但从他回答问话时的语气可以听出:他的心情有些令人捉摸不定。
不禁有些害怕起来的她深知:公公已到安享天伦之乐之年,突然间飞来这样的横祸,夺去了像他眼珠似的独苗儿子的性命,他已失去了继续生存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他老人家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扔下我和三个孩子,可怎么活呀?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马上烧了热水,忐忑不安地把洗脸水送到公公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爹,你趁热洗洗脸吧!”公公擦完脸后,她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此时,面容憔悴的公公似乎觉察到了儿媳的举止有些异样。他慢慢抬起头来,只见热泪盈眶的儿媳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边哭边说道:“爹呀,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今后我们全靠你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扔下孩子不管,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肯定会把孩子拉扯大。我今后就是你的女儿,我决定:今后永不再嫁。”
儿媳妇这一倾情表述,让公公的心稍微得到了些宽慰。但是谁都清楚:这个困难可非同小可,那可要煎熬十几甚至二十多年。一个年过花甲体弱多病的老者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就要独守空房的年轻女子,要承受的那可是常人难以承受的严峻考验啊!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过去了十六个春秋。裴家的三个孩子也相继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过了两年,裴老爷子的两个孙子都已娶妻生子;那个脑瘫的孙女也嫁给了一个老实的丈夫,生了小孩。
有一天,裴老爷子一看两个儿媳你看我别扭,我看你不顺眼,便果断地将家一分为二。从此哥俩各奔东西,自己的梦自己去圆了。
这个裴老爷子不是别人,此乃本书中的主角裴家五鼠的太爷爷(曾祖父)。裴老爷子可真不一般,实在令人佩服!简直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老人家确有心计;分家时,他考虑长孙腿有残疾,只能靠给人家修鞋来养家糊口,肯定是度日艰难,便执意与其生活在一起。
他这样做一是:还能帮长孙家维持维持,不吃闲饭;二是:自己感觉没有多大活头了,现已挤身耄耋之列,顶多再活一年,这样无形中就给长孙免去长期的生活负担;三是:他对这个老孙子媳妇——裴家五鼠之母在没分家之前所做出的一件事至今仍心有余悸,时不时的还恶梦连连;
裴老爷子怎么这般胆小如鼠,犹如吓破了苦胆,他的老孙子媳妇是何方妖孽有如此神力,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