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不知如何安慰老板娘,只能看着她泪眼婆娑,心里一阵阵地发紧。
“后来呢?”刘伟问。
“后来,小王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年纪轻轻的就咳得直不起腰来,像个即将下世的老头。”
“他们厂领导怎么说?”
“回来后,我们就把他的情况和医生的话讲给他们厂领导听,想着给小王换个轻松一点的岗位。他们厂领导却说,调换工作岗位是不可能的,现在各个岗位都在裁员,小王要是实在不能上班,那就吃低保吧。无奈,我家小王就只好吃低保,可一个月不到三百块钱,连他一个人的饭钱都不够。他不要看病吃药了吗?我们不要养孩子了吗?将来孩子不要上学了吗?你说,像我这种情况,不惟利是图行吗?我要养活孩子和老公啊!”老板娘情到急处竟把诉说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老板娘撕喊得刘伟心直跳,稍后又问:“我听说可以申请工伤的,你们没去申请么?”
“去了。可是人家让我们拿出证据来证明小王的病是因为工作造成的,我们怎么证明呀?我们从哪里拿证据啊?”
“那,就这样算啦?”
“不这样还能怎样?”老板娘摆了摆手,神情无奈地说,“唉,这就是命啊!算啦算啦,咱们老百姓就这样,谁管你啊,有低保拿就已经不错了!”
“混蛋!x他妈的!”刘伟气得呼呼地喘粗气。
“算啦,这就是命,我认了。”老板娘反过来劝慰刘伟,“来,喝酒。你要是不想喝就算了,我自己喝。”
“不,不,我陪你喝。”刘伟端起了酒杯。
“要不……”老板娘看着刘伟问,“我去买瓶白酒?”
“算啦,我能喝啤酒。”
几杯酒下肚,俩人的情绪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老板娘的脸上又绽出了笑容,说:“你这个人还挺有同情心的。”
“我见不得人受苦,也听不得人受气。” 刘伟说,“这样吧,你明天去我们公司时,发票上就照原来那个数开吧,别改了。”
“算啦,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也是一时心急想多赚点钱而已。可是,一口吃不了个胖子,还是慢慢地挣应该挣的钱吧。我听你的,降百分之三十。”
此时,刘伟想起了柳若兰带着他去旋转餐厅吃饭要发票的情景,便哼哼冷笑了两声,说:“不用,你就降百分之十吧。我们公司可以承受的。”
“真的么?”老板娘的眼睛里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刘伟又问,“你刚才说,你认识我们公司的马鸣,是真的吗?”
“我是唬你的,我哪认识他呀!”老板娘实话实说,又嘻嘻地笑。
“那……”刘伟诧异地问,“你怎么能叫出他的名字?”
“我认识他的一个表亲。”老板娘解释说,“不怕你笑话,自打你跟我们联系赊账的事以后,我怕你们公司不能给我们及时结账,就四处找人打听你们公司的情况,火车站的这个小伙子说认识你们公司的领导,还说那个领导叫马鸣,是个经理,挺管事的。我又问他,你们公司怎么样,赚钱吗?他说很赚钱的。这样我才敢赊账给你的。”
“马鸣的那个表亲叫什么?”刘伟对别的不感兴趣,只对这个火车站的小伙子感兴趣。
“石涛。”
“他在铁路做什么工作?”
“原先是站长的司机,现在去‘多经’了。”
“多经?”刘伟诧异地问,“啥意思?”
“多经,就是多种经营的意思,是铁路内部的一个临时部门,专门安置裁下来的下岗工人。这个小伙子专门负责铁路货物的上下站和零担、集装箱以及车皮的外联业务,听说还是个部门经理。”
“真的呀?”刘伟兴奋地叫了起来,“你能不能给我联系这个人?”
“干嘛?”老板娘瞥了刘伟一眼。
“我正愁找不到买车票和办理铁路上下站的人呢?他能办这些事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吧,他是站长的司机,又是经理,谁不让他三分呢?”
“你帮我联系一下吗?”刘伟像个孩子 似的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我求求你了!”
老板娘见刘伟央求自己,佯怒道:“哦,现在求着我了,我又成了好姐姐了,不是刚才了?‘请自重!给我滚开!我要砸门了!’你怎么不砸呀?去砸啊!哼!我才不管你呢!”
刘伟见老板娘旧话重提,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便讪笑道:“我刚才不是误会了么?你别往心里去。”又央求道,“好姐姐,求求你了!给我介绍介绍呗,我会报答你的!”
老板娘喝了酒,脸色潮红,心跳加快,又见刘伟软语相求,便问:“你怎么报答我呀?”说了,就拿眼睛斜刘伟,气息急促,娇喘微微。
刘伟说报答只是情急时的随口话,并无实意,见老板娘追问,一时着急,随口胡说:“只要姐姐帮忙,怎么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当然!”刘伟以手抚胸,很庄重地点了点头。
老板娘的身子颤了一下,脸色立刻绯红一片,意醉神迷起来。她站起身,却低下了头,又瞥了一眼刘伟,眼角处还带有一丝羞怯的笑意,娇羞地叫刘伟:“你……过来。”
“干嘛?”刘伟瞥了老板娘一眼,心里有点发怵。
“你过来!”语速渐快,语调渐高。
“干嘛?”刘伟赖着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