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镇国公夫人走到亭子里,看到趴在条凳上流着血水的素儿,脸上闪过厌恶。
来仪忙对一旁的仆妇使了个眼色。那些仆妇忙上前去将素儿抬走,又忙不迭地收拾清洁亭子里。
来仪上前。将老镇国公夫人引到一侧的石凳上坐下。
茶嬷嬷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一直跪在地上不起身。
钟离二婶脸色难看,却沉吟不定。
老镇国公夫人坐好了,这才缓缓道。“话自是丫鬟说的,想必正好说到你心坎里去了罢?不然何故不曾反驳?”
“老奴是听左了,一时反应不及。这丫鬟瞧着眼生。必是旁人派来陷害老奴的,还请老夫人做主。”茶嬷嬷慌得没了胆。急急忙忙张口帮自己辩解。
她这一辩解,马上惹恼了钟离二婶,让钟离二婶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方才说话的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乃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自去年年末便进了府,怎么会害府中人?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听到有人说嘴,学了来罢了。若是说错了,奴婢认罚。只一点,此事委实与二夫人无关。”
钟离二婶看了一眼茶嬷嬷,心中怨极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嘴上说道,“不错,这丫鬟是去年买进来的,因机灵听话,便留在了我身边。茶嬷嬷不认得,怕是平时少来我屋中罢了。”
她想通过茶嬷嬷成事,未必不是想教训茶嬷嬷一顿。此人仗着自己奶过府中主子,一直很是得意,有时甚至会拂逆她的意思,让她好生没脸。
这会子眼见茶嬷嬷确实毁了,再难成事。她不如上前去踩一脚,反正已是不中用了。
茶嬷嬷听着,听到二夫人话中一副自己不敬她之意,心知这回要糟,当下吓得直磕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老镇国公夫人目光冷然,望着茶嬷嬷,心中杀意大盛。她是嫡妻,茶嬷嬷奶大的那个却是庶子,是她该教养大的。如今茶嬷嬷这些话,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在质疑她嫡母的责任。
“为老不尊,身为奴才,为主子办事原是本分,如今却拿捏起功劳来了。往常不在我们跟前,还不知道如何嚣张。来人,将这老妇赶将出去,连带她的家人,永不许再进府。”
这下茶嬷嬷更加绝望,磕头磕得更用力了,她如今头发已经花白,磕得额头上全是血,看着好不可怜。
可是老镇国公夫人不为所动,招招手,就唤人来将人带出去了。
茶嬷嬷不死心,被驾着出去,口中仍不住地哀求。她一家子都是镇国公府的奴才,卖身契在老镇国公夫人手中,若是被赶出去,只有饿死一途。
然而在这内宅中的,没有心肠不是冷硬的,听着她的哀求,老镇国公夫人与钟离二婶一言不发。
茶嬷嬷完全绝望了,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恨意,嘶声大叫,“老夫人饶命,这次争吵是二夫人命老奴去做的,说是要找大少夫人的不自在去报仇。”
老镇国公夫人目光如刀,看向钟离二婶。
钟离二婶脸色刷白,冷汗涔涔,一下子跪了下来,“老夫人明鉴,那老妇素来恨我,此番定是为了报复我。”
老镇国公夫人不说话,但目光仍在钟离二婶身上不住地打量。
钟离二婶不敢动,只低眉顺眼任由老镇国公夫人打量。
于姨娘白着脸站在一旁,缩着身子,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因钟离三叔是老镇国公夫人的嫡次子,历来深受老镇国公夫人的管束。她作为钟离三叔屋里的小妾,最是让老镇国公夫人看不上眼的。
亭子里再没有人说话,变得静悄悄的。
华恬躲在偏厅里,嘴角带上了笑意。来仪这次做得,很是让她满意。
长辈都来了,自己也该露露面才是。
华恬心中想着,站了起来。
正当亭子里静悄悄一片,丫鬟们连大气也不敢出时,茴香带着几个管事走了进来。
进了园子,茴香四下里看了看,看到亭子里的来仪,便向身后招招手,往来仪那处而行。
一行人走近了,见到老镇国公夫人面沉如水,而钟离二婶则跪在地上,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般。
“见过老夫人,见过二夫人——”茴香并几个管事行礼。
几个管事借着弯腰行礼,又细细瞧了一遍钟离二婶的脸色,见她脸上萎顿,心里顿时就有了计较。
老镇国公夫人将视线移开,看向茴香并几个管事,“可是有事要回?六娘今日身体不适,明日再来罢。”
来仪站出来,回道,“禀老夫人,众管事乃奴婢请来。”
老镇国公夫人听了,便将视线看向来仪。
来仪清了清嗓子,将华恬管家第三日便颁布了新规矩,又将今日茶嬷嬷并素儿越过众管事直接来到这里越级上报一一说出来,并言明她如今将人请来,是为了对质与问责。
她才解释完,老镇国公夫人未及说话,众管事俱都跪了下来,口称她们习惯了旧的规矩,改了新规矩她们一则不适应,二则事多忘性大,忘了将新规矩往下通知了。
众人解释完毕,便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镇国公夫人听到说华恬一上任便改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心中有些不悦。这改了规矩,岂不是否定了自己之前做的么?
茴香察言观色,当即上前一步说道,“禀老夫人,此规矩是公子让夫人定的。公子说他才成亲,彼此又都年少,哪里耐烦什么都管……”
说着,脸上浮起两团红晕,似是再也不好往下说。
老镇国公夫人一怔,瞧见茴香的脸色,很快想明白钟离彻的意思,顿时有些失笑,将心中那怒意都抛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