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马车堵了一路,所以有许多人不得不滞留。马车中虽有冰釜,但也挡不住炎热,大家于是到距离最近、京中最为豪华的明珠酒楼去歇息,也算是纳凉。
酒楼上坐满了各种身份的贵客,彼此相熟的便一处说话,不相熟的便坐在远处吃茶。
华恬一行人上去,马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她被封为安宁郡君之后,经常出席各府宴会,是以许多人认得她。又因为才爆发了吃白食的丑闻,正是风头浪尖上。
“那是安宁郡君,听说她吃了白食。”
“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人……”
“你傻了么?安宁郡君一直在帝都,如何到邻近的城里吃白食?”
窃窃私语,全都被华恬尽收耳中。不过她假装没有听到,福了福身,又微微颔首,这才往里走,打算找一处位置坐下。
丁香机灵,目光在酒楼里扫了一遍,很快便找到空位,低声指给华恬听。
华恬听了,点点头,便往那空位处而去。
正当此时,身后一个店小二端着茶水上来,脚下一滑,向着华恬的方向撞了过去。
“小姐小心——”来仪惊叫一声,忙抱着华恬往前面一带,躲过了那店小二。
而蓝妈妈则伸出手,扯住了店小二的衣领,使他不至于跌倒。
因为被来仪一带,华恬怀中一张纸便掉了出来。
折好的信纸被风一带,晃悠悠掉在旁边的桌子上。
“小姐,咱们掉东西了——”蓝妈妈放开店小二的衣领,正好瞧见那纸落在桌上,忙叫道。
华恬一下子站住,转过身来,口中急道,“快些捡起来,那是大姐姐……”
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马上住了口。
一只纤细有力的玉手伸手抢先一步将信纸拿在手中,玉手的主人冷冷地看向华恬。
华恬见状,将帷帽解下,递给身边的来仪,这才对拿着信的小娘子说道,“原来是康国公家的七小姐,六娘这厢有礼了。这信乃是家中亲友给的单子,还请七小姐归还。”
这会子她解了帷帽,众人才看到她脸上隐隐带着焦急之色。
安七小姐甚有其母康国公夫人风范,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她方才在这里听了片刻,便听到华恬仗着郡君身份吃白食的事,可想而知对华恬的观感有多差。
“哼,什么亲友给的单子,需要如此紧张。莫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安七小姐双目凌厉地看向华恬。
她身份高贵,行事又酷似其母,这很为她积累好感——当然,这好感都是她母亲那一辈的人给的,与她同辈的,若不是为了依附她,哪里受得住她那般的性子?
是以这安七小姐在帝都是没有什么朋友的,大家不喜欢与她说话,她也瞧不上一个个嘴里抹了蜜一般,内心却想着相反的事的虚假之人。
因着这个缘故,她平日里很少待在帝都,多数时间是到北方的外祖家里。
华恬也是近日才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的性子。
“安七小姐说笑了,只是普通的单子,还请莫要口出妄言,毁我声誉。”华恬将脸板起来,不快地说道。
安七小姐见了,心中更加怀疑。她甫一回来,便知道华恬此人的存在,也了解过她的性子脾气,知道她是自己最讨厌的一类——装模作样之人。
如今,这个一向装模作样的人,竟然做出一副凛然不容侵犯的样子来,不是很反常么?
想到这里,她更加笃定了,站起身来,直视华恬,眸中充满不屑之色,“既如此,你敢让我看看这信中写了什么么?”
酒楼里的人一直关注着两人,此时许多人也注意到华恬一反常态,态度非常强硬了,当下心中都非常感兴趣。
一些与华恬交好的,心中有些担心。而向来与华恬不对付的,则是暗自高兴。
华恬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四周年龄较大、身份较高的人,说道,
“我自问清白,何须安七小姐出来帮我证明?且这里又有许多身份高贵的长辈,我们何必在此胡闹,见笑于人?”
听了华恬的话,安七小姐脸上的不屑更加明显了,她嗤笑道,“说来说去,你是不敢让我看信上写了什么。这不就说明了,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她的话得到了许多认同,当下就有人鼓噪起来,让华恬将信公开,自证清白。
四周的股噪声越来越大,华恬脸色有些发白,但她咬着嘴唇,坚决地摇摇头,颤抖着声音,扬声道,
“诸位,这信中内容委实不能公开。但我华六娘以郡君的名誉保证,绝对与他人无害,也与我私情无关。”
“郡君的名誉?哈哈……如今安宁郡君名头上是吃白食的,还有什么名誉可说。”一人大声嗤笑出声。
这话说出来,酒楼中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