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楚雅、华楚宜、华楚芳三人在雅兰居商量了什么,华恬不知道。她也不大感兴趣,因为即便她们要商量什么毒计,只怕首当其冲的会是华楚丹与沈金玉。
在晚膳前,华恬派了人告知华楚丹,姚大夫不愿意出诊,隔天会再去求。
华楚丹大为焦急,又遣玉儿来,说了一番好话,生怕华恒、华恪不愿意帮忙。她与华楚雅去了一趟监狱,见过沈金玉,知道她如今症状,已经是中毒颇深了。
沈金玉明确说过,若是不赶快医治,以后恐怕只有身死一途。涉及自己的小命,华楚丹自是十分害怕。
对此,华恬让沉香并临景一起过去,专门去回华楚丹。
沉香去了很久才回来,华恬已经吃完晚膳,开始练字作画了。
“小姐,奴婢去回了二小姐,又听二小姐着丫鬟去前院看桂妈妈,便一道去看了。”沉香回来,便跟华恬禀报。
华恬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听沉香说。
自从桂妈妈被华楚雅下毒之后,华恬便再也不曾见过她。只是知道,桂妈妈过得极不好,住的地方,亦由原先的好居所,搬到了府中极偏的地方。
吃的、穿的、用的,据下人们说,都是按照定例来的,并未亏待。但是下人们说着时,脸上颇有些意味深长,于是那定例,便值得商榷了。
不过是桂妈妈的事,华恬也懒得理会。华楚雅在周妈妈的怂恿下折腾桂妈妈,她乐见其成。
只是,桂妈妈落魄到了何种境界,华恬还未知。此刻沉香刚好去看了,要来说一说,她自然也愿意听一听的。
看到华恬感兴趣。沉香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见的说出来。
原来,桂妈妈住在府中最偏、最简陋的处所,若是下雨了。屋中甚至会有雨水滴答。屋中,只有简单的碗筷与两张简陋的椅子,还有一张不平稳的桌子。
丫鬟是粗使丫鬟,大大咧咧不说,做事也不用心。这一点想也知道,桂妈妈失势。府中人都眼见着。怎么还会对她好生照顾?
沉香与华楚丹打发去的丫鬟去到,见照顾桂妈妈的粗使丫鬟,正拿着给桂妈妈的晚膳吃。两人想知道这丫鬟会不会吃光。便停在一旁悄悄看着。只见那丫鬟吃了大半,在地上抓起一把泥沙放上去,才端起来,向屋里走。
此时,在屋中饿得狠了的桂妈妈,摇摇晃晃地走将出来,要找吃的。她眼睛、耳朵皆被毒药伤害,视物严重不清,听物亦严重不明。至于嘴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老货,跑出来做什么?”粗使丫鬟见桂妈妈跌跌撞撞走出来,没好气说道。脚下一伸。便绊了桂妈妈一下,桂妈妈当即跌倒在地上。额角撞在门槛上,顿时高高肿起,且留出血来。
桂妈妈异常气愤,趴在地上比划着手脚,想要喝骂,可是那里喝骂得出声音来?
见桂妈妈无法说话,粗使丫鬟更得意了,顺手便将饭倒在地上,抓起桂妈妈的头,便直往地上那饭压去,口中叫道,“给你饭吃,给你吃!眼见得像个饿死鬼一般,真是丧气。”
沉香与华楚丹派去的丫鬟都呆住了,等反应过来,桂妈妈已经趴在地上,就着地上的饭吃起来了。饭中有泥沙,桂妈妈起先嚼得磕磕作响,吐出来,哪里知道被那粗使丫鬟连扇两个巴掌,最后怕了,估摸着也是饿得狠了,不再咀嚼,直接吞了。
当下,沉香轻轻扯了扯华楚丹派来的那个丫鬟,那个丫鬟跳出来喝止那个粗使丫鬟,且另外委派了别的丫鬟去拿热饭来给桂妈妈吃。
因华楚丹下午吵赢了华楚雅,因此府中势利的丫鬟们不敢得罪华楚丹,便都听华楚丹丫鬟的指使。
桂妈妈这才吃上一顿热饭,感动得流了满脸的泪水。
沉香因是大房的丫鬟,不好多管,见桂妈妈吃上热饭了,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那华楚丹派来的丫鬟见使唤丫头使唤得团团转,心里高兴,只望专美于前,不被沉香抢去风光,便大方地让沉香走了。
听了沉香的讲述,洛云与丁香俱是一阵叹息。
“看她如今倒霉了,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些同情,唉……”丁香率先说道。
洛云点点头,“那粗使丫鬟如此待她,想来她过去行事是极招人嫉妒的。如今我们叹息,不过是同情弱者罢了。”
“也不全是此原因,桂妈妈失势了,府中丫鬟势利,又怎会好好待她?即便是一个善良之人,若失势了,也会被如此对待。何况,还有大小姐在背后支持着。”沉香在旁说道。
丁香、洛云想说什么,可是略微一想,觉得无可辩驳,便住了嘴。
这些事,本该便如此。只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太过粗暴,让人难以接受罢了。
华恬垂着眼睑,默默地同意沉香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