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朝侯景之乱,陈霸先乘势而起,勤王救驾,诛灭侯景,力挽萧梁于狂澜之既倒。其后又领大军力抗西魏北齐之侵,苦战而保建康(今日之南京)不失。受命于危难之际,攘臂于无望之时,终于因时势所迫,受萧梁之禅让而建立陈朝,委实是位了不起似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惜他并非九五真龙,称帝只三年便不幸病逝。其后传位文帝陈蒨、再传宣帝陈顼,终传后主陈叔宝。
这位陈后主,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于军国政事上非但全无见识,更全无兴趣,终日里只流连花丛,以作诗饮酒为乐。然而他所作之诗词,却是辞情并茂,读之令人拍案叫绝,乃是位著名的才子皇帝。其时宫中一曲新出,便是洛阳纸贵,朝野尽皆吟唱。其中尤其以这曲《玉树后/庭花》为最佳。虽然千古之下,有不少人批评此为靡靡之音,是亡国之曲。但其艺术成就之高妙,却始终没有人能够否定得了。
此时红拂女曼声高歌,字字声声,无不荡气回肠。直将当年南陈宫殿中奢华如美梦一般的情景,活灵活现地带到大厅之上,众宾客耳边。此诚为天籁之音,当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曲舞罢,红拂女徐徐静止,双臂交抱胸前,单膝而跪,回复了最初从莲花中显露身形的姿态。歌声渺渺,散入长空。席间众宾客却仍觉有余音萦绕于耳,良久不绝。面上神情如痴如醉,恍若魂游太虚。
无人言语,甚至连呼吸亦强自压抑,惟恐会出丝毫噪音,破坏了这仿佛可以洗涤人心的空灵境界。不知道过去了究竟有多久,杨昭猛然打了个冷颤,整个人方才如梦初醒。太美妙了。他从来不知道,不借助舞台灯光,也没有现代化音响设备帮助,光是单纯的歌舞表演,居然也可以如此精彩。与此相比,以往那每年都隆重其事地推销给全国十三亿人民的春晚表演,简直就变成了一堆堆臭不可闻的狗屎(在此之前,杨昭向来都只认为那台人人都在光动嘴巴不出声,而是放录音欺骗观众的晚会是碗隔夜馊米饭)。情不自禁地,小王爷由衷鼓掌,率先出了一下下清脆掌声。
掌声惊动四方。依旧沉浸在红拂女歌舞余韵中的席间众宾客,尽皆为之蓦然惊醒。稀稀落落的掌声,只在顷刻间已变得有若雷鸣般铺天盖地,几乎要将大厅的屋顶也整个揪翻。杨素则是拈须微笑,神情极为得意自满。好半晌功夫,他长身站起,抬臂翻腕,将双手手心向下虚按。
掌声不情不愿地徐徐低落下来。红拂女则亭亭玉立而起,率领众舞姬向周遭众宾客欠身以谢。一动作之间,掌声登时再起,竟是热烈得连杨素也再遏止不住。其中尤其以宇文化及的态度最是热烈。他本来就是贪念与占有欲都极重之人,虽然过去几个月的军旅生涯,让他性格变得沉稳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目睹过红拂女绝世风姿之后,此际心中更是欲念大炽,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了。他两眼放光,死死盯在红拂女的窈窕之上,只恨不得能够当场扑,将她狠狠压在身下尽情蹂躏取乐。
只可惜红拂女是杨素的人,便再给宇文化及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放肆。他艰难地咽了口谗涎,费尽力气才把目光从红拂女身上移开,回头向杨素涩声道:“能得有婢如此,当真……当真……死亦无憾矣。敢问越国公,这女子是?”
此言一出,掌声顿止。刹那间在座众宾客满蕴期盼与紧张目光,全部都聚焦到了杨素身上。显而易见,宇文化及这句问话,同时也正是他们最想问的。杨素将袍袖一拂,呼道:“红拂,过来。”
红拂女袅袅婷婷,分花约柳而出。径直走到杨素身边,又是屈膝福了一福。杨素呵呵而笑,伸手揽住她纤腰,道:“此女便名‘红拂’,是老夫当日追随太子殿下出兵平陈之时,在江南现的一名孤女。老夫当时怜其幼苦,故而带回府中收养,更使人教以歌舞及琴棋书画之学。呵呵,老夫生平,有三大快事。其一,能追随太子殿下出兵平陈,混一南北。其二,能效仿卫、霍之旧事,封狼居胥,大败突/厥。其三,便是收养了红拂。有此女陪伴身畔乐娱晚年,老夫此生,可谓夫复无求矣。呵呵,呵呵呵呵~~~”说罢朗声长笑,真可谓志得意满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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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后廷花本来是很美的词曲,后来不知道怎么会变成哪个的称呼了……真是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