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好好照顾他,可人家不领情,她能怎么办?
只连声谢过医生。
又问医生,丈夫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柏美欣愣了愣,“医生,你的意思是,我丈夫可能还有别的更严重的病情?”
医生含蓄地措辞,“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切情况还是得等ct结果出来之后才能断定。”
柏美欣突然忐忑不安起来,“医生,如果ct证实了您的猜测,那我丈夫会怎么样?”
医生安抚性地笑了笑,“你不要紧张。我也只是怀疑,并不一定是真的。现在的医学昌明,很多以前无药可救的顽症、重疾,最后不是都治好了吗?放宽心,医院不会放弃每一个病人的……”
柏美欣的脑子有了懵了,半天才嗓音艰涩地问了一句,“你是说,我丈夫有可能患了胃癌?”
医生的神情变得格外的严谨,“杜太太,你先不要慌。过去,胃癌也许是不治之症,但是现在都是有药可救的。很多罹患前期良性的病人手术后都可以再活5年、10年不等。这个,具体的要根据个人的身体症况来决定。”
柏美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期良性”这几个字上。屏气凝息地问道,“医生,如果是晚期、恶性呢?”
医生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透明的镜片在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下反了一下光,闪了她的眼。
室内,突然异样地沉默下来……
柏美欣的心,骤然往下沉,沉入不知名的黑暗深渊……
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会死吗?”
心,突然不堪重负。
她是这样恨他,恨了他那么久,可是,得知他不幸的时候,她竟然痛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
柏美欣给丈夫缴了ct的费用,又陪着他走到放射室。
看见他由医护人员陪着走进去,挺拔的身影隔绝在一堵门之内。
她面色如蜡地在门外的长椅上缓缓坐了下来,全身的力气恍若瞬间被抽走了似的,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
爱过,那样不顾一切地爱过,以为牵着他的手,就能够一直永远地幸福下去;
也恨过,深深地恨过,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恨不得亲手送他和尹秘书下地狱!
然而,他若是没了,她还能做什么?
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七月的海风透过窗口吹了进来,吹散了一室的闷热暑气。
所有的人都眉目眼笑地,赞叹这阵风来得正是时候,气温都凉爽了很多。
柏美欣身上都莫名地起了阵阵冷意,呼啸的海风从四面八方全吹到了她身上,冷得她浑身瑟瑟地发抖……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臂,无助地绻缩在角落里,牙齿在剧烈地打颤,妆容精致的面容上苍白无血,犹如暗夜里的幽灵,无所依,无所靠。
杜宇彬走出放射室,就看见妻子满脸惊恐惧怕地躲在一角,漆亮的眸孔里满满的,全是深受重创之后的茫然悲凉。
他微微蹙起浓眉:从来衣食不忧的二小姐这是中了邪?难道,刚才在他作检查的时候,她又看起了那种又怕又爱的惊悚恐怖片吗?嗟!二小姐的消遣还真是另类!
杜宇彬谅她也不会有什么事。
目光从妻子身上移开去的时候,又想起阿诚刚才在电话里说,城西卖场那个姓朱的厂商正在摄影棚里等他,一付蛮横无理的样子。
他冷峻的脸孔明显地掠过一丝不悦,探出一只长臂,冷冷地拉起蹲在地上的妻子,“走吧!公司还有事,我要赶过去处理。”
连语气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甚至,透出几分清晰的不耐烦之意。
男人温热的指尖触及妻子渗凉的肌/肤时,几乎是粗/暴地将她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
柏美欣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本能地伸手抱住他精实的腰身!
一股温热的阳刚之气瞬即扑面而来!
她冰冷的
脸贴上了他殷实温厚的胸口,她听见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还听见了他低沉浑厚的斥责声,“像什么样子?放手,好好走路!”
柏美欣心里所有深沉的恐惧才找到了最好的渲/泄口!
她任性地用纤长的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精瘦的腰身,紧紧地,紧紧地,不肯放松一分,也不敢放松一分!
惟恐,下一秒,男人就会在眼前消失不见似的。
她将自己的脸紧贴在他温热的胸口上,放肆地流着泪,越流越多,越流越急……
可是,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只抽抽噎噎地问他,“老公,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这七年来,你有没有爱过我?”
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秒。
只要你爱过我,我愿意为你做尽所有你想做、而没有做、没来得及做,或是不敢做的事情。
她突然在候诊大厅里哭了。
医院里,还有很多人在看他们。
所有各色各样的目光,瞬间全都聚集在他和她的身上。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耍戏法一样。
杜宇彬更不高兴了,伸手,就粗/鲁地扳开了妻子抱在腰上的双手,在柏美欣又一次不依不饶地圈上来,他俊脸阴沉地攥紧她的双手,缚在她的身后,嗓音冷冽碜人,“没有!你满意了吗?”
…………
杜宇彬满以为,他这样毫不留情地伤了她之后,柏美欣就会愤恨地甩袖而去!
可她,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眸光中,竟然蕴含着深切的怜悯的光芒。
叫他匪夷所思之极。
一片诧异又好奇的目光之下,柏美欣很快就在众人的视线下收拾好自己混乱的情绪。
伸手,以素凉的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她轻轻地问了一句,“嗯,你的检查结果呢?”
杜宇彬凝眉,将手中的医院诊断单交到她手上。
“你要去见医生吗?动作快点,阿诚还在城西那边等着我。”
柏美欣却只是低头,小心翼翼地将诊断单折好,又拉开手袋,将单子收进夹层里。
抬头,平静地对他说,“医生下班了,他让我明天再来找他。”
事实上,她是担心检查结果是她最害怕的情况。更害怕丈夫会意外得知那个结果。
所以,她打算下次,在不与丈夫一起的情形下,再私下来见医生。
杜宇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针,“才十点,医生这么早下班。”
柏美欣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撒着弥天大谎,“嗯,医生昨天夜里值班,本来一早就该下班的,正好你挂了他的号,他没能走得成。所以,只能等处理完你的病情才走。”
见杜宇彬身形没动,似乎还在忖思她话里的真实性。
柏美欣眸光一转,又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刚才你不是说,阿诚还在城西卖场等着你去处理什么事吗?时间不早了,我送你过去。”
提起公事,杜宇彬才回过神来。从她脸上错开视线,他沉声低低地“嗯”了一声,“也好。我在车子还在公司。”
要是从医院折回公司,取了车子再前往城西,只怕那个朱老板的鼻子翘得更高了!
也不知道白淼淼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尊大佛?
竟然将事情闹到这么僵硬的地步!
那个朱老板可是柏氏卖场供货高达30%的大厂商,要是他临时撤走所有在柏氏的投资,公司可有得乱好大一阵子的!
所以,他也才一直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要不是柏美欣这个坏事的女人,他现在也不用去头疼这件事。
杜宇彬想到这里,对妻子越发生出更多的不满。
敛眸,不再看她一眼,挺拔的身姿已经毅然转向走廊出口,朝着尽头处的电梯间大步流星地迈步过去——
医院停车场。
杜宇彬坐上柏美欣那辆鲜红张扬的红色宝马x6,一起离开医院。
车子穿梭进车水马龙的车流中,杜宇彬听见,妻子突然问
了一个极感性又极具深度的问题,“老公,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最重要、最想要做的事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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