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一群人往回走。步行到附近的公路,等了一会儿,一辆进城的客车开过来。
几个人陆陆续续上了车。车上人很少。后面的位子上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另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前排。一个光头的高胖的年轻人捧着个小女朋友坐在中间。两个人在那儿扭扭捏捏,刚上车的人下意识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找个位置坐下。徐菲丽挤在田语外边,朱建龄坐在她的后面。
安慕逸最后一个上来。他临上车,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一眼郊外的辽阔,还用相机在那儿咔咔咔。当他心满意足地揣上相机上来的时候,那两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正腻在一起玩自拍。
那女孩看起来倒是干净清秀,卷曲的黄色长发,砖红色的低腰长裤,白色的T恤上印着罗纳尔多运球的照片。那男孩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光亮的脑袋,其次是一边耳朵上坠着个硕大的金属圈,也不知道那么单薄的耳朵如何能承受这样的重负。
安慕逸上来时,如其他人一样被他们的光亮独特吸引了一下目光,向他们行了个“注目礼”。
这一看不要紧,那小光头腾地就站起来,以第三宇宙速度冲到安慕逸跟前。
“看什么看!”随着一声藏獒一样的嚎叫,“嘣”的一拳猛挥过去,“哐当”,安慕逸的眼镜掉在了一个空座位上。大家刚来得及看一眼,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第二拳又猛击过来。安慕逸的鼻子下面立刻一堆鲜红。
黄建维安慕飞等噌就上来了。安慕逸趁第三拳还没来的间隙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第三拳来了。安慕逸一抬手牢牢地抓住了光头的手腕,光头动弹不得,心下知道,遇上高手了。安慕逸问:“为什么打我啊?”
“谁叫你看我女朋友了!”光头龇牙咧嘴,语气还是那么蛮横。
“简直……”安慕逸被光头的话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安慕逸对他的理由比对他的人更愤慨。攥着光头手腕的手一使劲,光头立刻疼得浑身扭曲,却还试图用脚踢安慕逸,不料安慕逸伸腿一挑,光头整个儿失去平衡,朝车窗方向磕下去。“邦”,光头的额头出现了一条深深的红沟。安慕逸两手抓着光头的裤腰,一把提溜起来扔在中间的过道里。随着光头“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车厢被震得猛烈地颤抖,窗玻璃发出碎裂般的颤鸣。
那小女朋友蝉一样的嘶叫着跑过来,扳起光头的大脑袋。只见光头的脸上满是血混着灰土,脏得跟刚出鸡栅的周扒皮一样。
慕逸活动活动胳膊。朱建龄捡起眼镜递给他,田语递过一沓纸。安慕逸抽出几张擦了擦,找了个靠前边的空位坐下来。
光头拱了半天,扶着靠背站起来。刚才的红沟已成红包包了。眼珠子在脏兮兮的脸上骨碌碌转,到处搜寻安慕逸。看到安慕逸安安稳稳地坐在前面,一个饿虎扑食罩着安慕逸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