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其实挺热闹的。
来了不少逮人的家长,就在杜开霁没命的撒腿跑了之后,孔让也带着十几二十个的人呼啦啦的跑到了他们的店铺边上,虽然这些人都没有带兵器,可是一个个的臭脸也让他们身边三尺之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靠近,甚至有很多人想要丢下筷子闪人,可就在这个时候,十里连眼睛都没有抬,那带着冰冷而清澈的声音就这样不大不小的响了起来:“自我在辅政王身边,便知道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人,孔让,你作为辅政王第一近身之臣,被称为最懂得辅政王心思之人,看起来也不过是当着辅政王的面子做给他看看而已。扰民一说,难道,孔大人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却没有细细想过吗?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吓唬这些百姓,还是吓唬……”说到了这里,十里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带着一丝浓浓的嘲讽:”我?“
丁小桥从来没有见过孔让的面孔上有过这样的表情,在丁小桥的印象中,这个成熟的男人脸上从来都是从容的,是成竹在胸的,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可是现在的他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慌张而焦灼的神情,甚至,在下一刻,孔让竟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十里虽然是皇子,可是,他却是兴国的皇子。如果在兴国,他是万人之上的高贵之身,可是在庆国,无论他外表看起来多么的光鲜亮丽,可是实质上,他还是个囚犯,是一个被皇室拘禁起来用来交换利益的阶下囚。
对于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孔让的态度历来都是恭敬有加尊敬却不足,不要说下跪了,就连平日里,他对于十里连真心实意的行礼都很少。所以今天他这样噗通一声跪下,让丁小桥大大的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偷眼去看十里,却发现他还是那样平平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孔让的动作一样,只是,如果细细的看去,会发现,他拿着的筷子微微顿了一下,而后他那握着筷子的手立刻就紧紧的收了起来,使劲到骨节都泛白了。
随着孔让跪了下来,他身后的侍卫也全部呼啦啦的跪了下来。这些人都跪了下来,那些原本就在胆战心惊吃饭的工人们哪个还敢继续坐着,也跟着纷纷的跪了下来。这些人全部都跪下来了,丁小桥一家能还站着吗?就算丁小桥对于下跪这个万恶的规矩十分的痛恨,还是跟着家里人也跪了下来。当然,她是跪在柜子的后面,因为有个柜子挡着,所以跪得也不是那么礼节到位,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公子严重了,孔让不过是一个下人,只为照顾公子起居,力保公子平安,不敢有别的念想,如有得罪之处,求公子赦免。“孔让将头深深的伏低在地上,然后用谦卑而又恭敬的声音说着,而在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抖。
随后,十里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孔让的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来了说:“孔大人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
孔让脸上的表情可真是很精彩,那叫一个难看,不过随后他就跟着平静了下来,说:“公子下次要去哪的话,还是跟在下说一声,在下也好带人随行。”
十里的表情连换都没有换,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说:“孔大人莫不是怕我逃跑吗?”说着他又哼了出声,嘲讽道:“难道孔大人没有发现我给你留了条子吗?如果我真的要跑,还会给你留什么条子?”
孔让露出了一丝诧异,当然,这种诧异随后就收敛了,他更加恭敬的说:“是在下粗心,实在没有发现公子的留书。”看起来孔让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了,他直接就转开了话题,他让所有人都站起来之后,才带着笑容问道:“公子怎么回来到这里?”
十里看都没有看孔让,只是淡淡的说:“听刘杨说得,觉得新鲜,就出来看看这乡间野食的味道如何,和平日里我吃的味道有什么区别。”
看起来十里也并不想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孔让神情更加的松弛了下来,他脸上的笑容也很生活化了很多:“那公子得到的结论如何?”
说到这个问题时候,丁小桥立刻紧张了起来,甚至贸然的抬起头看向了十里。要知道有时候就是这些上位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死,全然不看你曾经做过了多少的努力。虽然刚才十里的举动已经让大家都接受了快餐的中运作模式,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十里否决了他们家东西的话,那么丁小桥真是欲哭无泪了,这才是天降横祸,连说冤枉的地方都没处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