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你在房里等着,我这就去!”
从今往后,她是他的后,南诏国的皇后。
她与东方侯,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御膳房内,花惊舞每每想到宋玉说过的那些话,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管她北镜想干什么,如今他真正得到宋玉的心,哪怕是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也是值得的。
然而,一切都是昙花一现。
当他将亲自下厨做好的饭菜端向西灵宫,正在路上心头欢喜着想象着待会她吃了会给什么样的评价时,两三个小宫女忽然没头没脑地跑了过来,跪倒在地: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她,她……”
“皇后她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出来啊!”登时间餐碟坠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响,花惊舞心里一急,一手粗暴地抓起其中一人的手腕便恶狠狠地询问,“皇后究竟怎么了?她怎么了!”
“皇后她,她不见了……”被抓住的小宫女吓得七魂快要飞去三魄,颤抖着声音把话说完。
不见了?她不见了?
“滚!”
花惊舞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看着撒了一地的饭菜,气得捡起还未完全碎掉的碟子再狠狠地往地上扇去。
几个小宫女吓得小脸苍白,连忙跑开。
剩下花惊舞一个人失魂落魄,他原本欢欢喜喜的俊颜上此时却好像被完全掏空了一样,许久,他抬头望向天空,薄唇无力地张合着:
“你还是走了,还是走了……”
…………
皇宫宫门大开,几十个女兵排成两排,走在前面。
马车在宫门口候着,倾城月依偎在宇文魅身旁,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
本是可以多逗留几日,却因为昨夜的刺客之事给他们找了个很好的离开的理由,这一大早倾城月便去了花惊舞的朝堂告知,要提前离开,并放下狠话,刺客未交出,未来不到三年时间,已经与西望联合的北镜定会出兵攻打南诏。
“驸君,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在这月儿可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太危险了!”她挽着宇文魅,急急拉着他往马车那边过去。
“……嗯……”宇文魅含糊其辞地点了下头,不经意地问道,“月儿,你,真的决定要攻打南诏了?说不定那刺客并非南诏的错,你想,我们是在南诏的皇宫,花惊舞再傻也不可能傻到……”
“总之非这样做不可!就算不是他花惊舞派人前来,皇宫里头出现刺客,那也是他身为这个国家的皇帝的失职!”倾城月狠狠说道,“攻打南诏是迟早的事,驸君,这些事交给月儿就好了,月儿不会劳烦驸君你的,到时候你就坐等看月儿为你打下这个天下就好了!”
“……”宇文魅没再说话,心在倾城月说这些话时沉了下去。
这些话,太好听了,只是,他不需要。
天下,他可以自己去打。而那个他一心想用天下去换回来的那个人,却根本不是倾城月。
上马车前,他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宫门,觉得好像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亲人道别。这一去,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驸君,快上来吧!”
倾城月先上了马车,上去后连一手拉着宇文魅的袍子,生怕他会突然后悔不跟她回去北镜。
队伍前,东方玖一身铠甲坐在马上,眯眼看了马车上下的人良久。
然而就在宇文魅将要跨上马车的那一刻,后边宫门处,忽然传来一记清脆的呵斥声:“不准走!”
他猛然惊住,回过头去,果然……
“你是东方侯吗?”
宋玉出现在宫门口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她仍然不敢停歇半分,马不停蹄地向他跑去。
见此情景,女兵们连围了过来,用兵器将宋玉挡在围外:“不准过来!”
宋玉没法前进,只能在外边朝着里面的人大喊:“我知道,你就是东方侯!我现在第一遍问你,也是最后一遍问你,你要不要给我回来?”
她人小,声音却一点都不小。最后那句话,几乎以宫门为中心方圆几百米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玉儿……”
看着宫门口那抹冲自己严肃问话的人儿,宇文魅内心不住颤抖。他犹豫着,纠结着,倾城月怀有身孕,而他更放不下宋玉啊!
终于在思量良久之下,他一把甩开倾城月的手,快速下了马车推开女兵向宋玉奔去。
“我是东方侯,我就是东方侯,玉儿……我不走,我不走……”等到两个人之间再没一步的距离,宇文魅再也克制不住,重重地将宋玉往怀里抱去,一边颤抖着声音告诉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天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想要将她往身体里揉,他恨不得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放开她。
过去生命里所发生的片段,这两天正断断续续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她。
“你这个……践人…魅……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践人,践人……”宋玉的两只小手化为两只凶猛的绣花拳,不断地袭向他的背。
宇文魅一愣,随即更温柔更用力地拥着她,脸深深地埋在她垂在肩上的发丝上,像拥着稀世珍宝般,那样爱惜地拥抱着她。
这个称呼,似乎很久没有听她说过了。时隔三年之久再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感。
俩个人在宫门前拥得忘我,却已然忘记了还有个倾城月。
“驸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倾城月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每向前一步,都紧捏着拳头,不断流出眼泪。
那国色天香的娇容如今在眼泪的伴随下,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只是,她问错了人。
呵……多好笑,倾城月,你是有多活该?
远处,马上的东方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可怜楚楚的倾城月竟是丝毫不动容,嘴角阴阴地勾起。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久!
“驸君,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找那个女人的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倾城月是哭得稀里哗啦。
宇文魅听到声音,这才放开了宋玉。只是他如今再不能顺了倾城月,他牵着宋玉,推开人群,走向那个女人:“月儿,我是答应过你不去找她,但是我却没有答应你不接受过来找我的她。”
“驸君,你怎能……”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
倾城月面上流泪,心下却恨得发狠。她恨不得能将宋玉狠狠撕碎,是宋玉抢了她的驸君!
“我既然答应过你不离开你,就不会离开你。”想到这个女人肚子里还有着东方氏的骨肉,宇文魅放缓语气,抬手为倾城月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珠,轻声叹道,“跟我回西望吧,月儿,不想跟我分开的话,就只能跟我回西望,你可愿意?”
什么?
宋玉与倾城月两个人都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宇文魅,几乎是不敢想象,他居然会这么说!
只不过两个人惊愕下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心被活剐般难受,一个确实一阵阵的欢喜。
“倘若只能如此,那月儿便跟你回去!”倾城月惊愣过后,点点头,转身向随行的人交待几句,“你等回北镜通知下去,从今往后,我北镜与西望的朝城改在西望!”
“陛下,这怎么能……”随行之人惊住,倾城月一扬手,不再理会,“不用劝朕,朕决定了的事是不会再改变的了。谁若嫌活着太累尽可过来与朕说,朕自会成全你们。”
一时间,那些人一个个哑口无言,倾城月心意如此坚定,谁还敢再多言一句?
宇文魅是把倾城月安慰好了,可是宋玉心里却开始怪怪的不怎么舒服了。
他居然要带着倾城月一起回西望,他真的已经爱上那个女人了么?宋玉心头五味杂陈,她该怎么办?
离开宇文魅,回到花惊舞身边?
不!她爱他,好不容易找回记忆,又好不容易与他重逢,她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至于花惊舞,是她对不起他。
北镜过来的大半女兵应倾城月的吩咐先走了,留下十几个仍然留在倾城月身边。而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东方玖看着内心是十分的不舒坦。就这么完了么?他还想着热闹越大越好,能看到倾城月难过的样子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兴趣爱好了!
“玉儿,月儿,我们走吧!”
宇文魅一左一右带着两个女人,再次向往马车走去。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花惊舞从宫里出来时是满面阴沉,怨恨的眼神与蹙紧的眉头看上去可怕得很。
“惊舞……?”
宋玉心头一惊,回头过去,心情登时再次沉到谷底。
他来了,还是来了!
她竟然忘了,她还有个花惊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