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我给田小维打过几次电话,想找他喝喝酒聊聊天儿,可田大爷忙着拉货、收货款、陪客户,压根儿就没时间来欣赏我的颓靡,倒是李十三打过几次电话邀我出去喝酒唱歌,可自从离开飞虹之后,我便不想再出入夜色场所,更不想聊起那时候的事情,可李十三跟我就是在飞虹认识的,跟他一起不聊那些糟心事儿,还能聊什么?
于是,我只能孤独地守着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好在有烟酒相伴,聊以安慰。
我全然模糊了时间的概念,记不清今天几号或者星期几,只能分得清白天和黑夜,家里已经被我糟蹋成了狗窝,烟盒、烟头满地都是,啤酒瓶也在墙角堆积了一大片……我才猛地发现,没有了靳薇的收拾,我特么连生活自理都困难!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如抛开百年孤坟一般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窗外温煦的阳光,心情终于稍稍开朗了起来,这才想起前几天都是阴天,难怪觉得暗无天日的,于是决定不要辜负了这难得的阳光,把狼藉的屋子收拾一下。
烟盒和酒瓶我没有丢掉,反而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堆积在客厅电视柜的两边,左边摞着高高好几层烟盒,右边鳞次栉比地摆放着一大片啤酒瓶……是它们,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我这段颓靡的岁月,它们是最忠诚的朋友!
细数烟盒和酒瓶的数量,我竟然升起一股可笑的成就感。
打扫完房间之后,我不经意间瞥见了鞋架上苏麦的那只拖鞋,于是准备将它还给苏麦,刚刚把拖鞋拿在手上,手机却是响了起来,我以为又是李十三打的,可掏出来一看,却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归属地是成都本地。
“哪位?”我将拖鞋放回鞋架,接通电话问。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然后传来一个我熟悉的声音:“阳……阳哥,我是冬子!”
“冬子?”
我心中大喜,冬子名叫李冬,是我在飞虹手下的一个兄弟,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还在局子里蹲着,可他现在给我打电话,想必是已经放出来了!
“你是已经出来了吗?”我赶紧问他,“其他人呢?”
“差不多都出来了!”李冬的声音并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喜悦,“阳哥,我听说出事之后,黑白两道都在找你,担心死我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
我不想将现在的住址和以前的人或事扯上关系,于是跟他说:“冬子,要不这样,现在也快到中午饭点儿了,你在阿贵饭馆等我,我马上过来,咱哥俩儿中午好好喝一个!”
“好,阳哥你小心点儿!”
挂上电话,我在衣柜里随便扯了件外套就往阿贵饭馆赶去,这是近段时间我最高兴的一天,以前手下的兄弟终于出来了,即使以后我不在夜场混了,这些曾经共患难、同荣辱的兄弟,我还是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这个好消息横扫我心中阴霾,愈发地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真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阿贵饭馆的老板是个瘦小的成都本地人,虽然满嘴跑火车,但心眼儿还算实诚,身板儿单薄的他却讨了个彪悍的东北娘们儿,老板娘那叫一个豪爽,喜欢跟我们讲一些荤段子,我也经常带着兄弟们去他们那里聚餐喝酒。
我打了个出租车赶到阿贵饭馆的时候,李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段时间不见,冬子瘦了一大圈儿,脸上还有一些已经结痂了的伤痕,估计在局子里没少遭罪,我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在他胸口锤了两拳:“好兄弟,出来了就好!”
李冬傻笑着给我发了根烟点上,然后和我一起走进了阿贵饭馆,这时候刚到中午饭点儿,饭馆还没有开始上生意,老板阿贵在收银台的电脑上斗地主,见到我们,主动迎了上来:“骚羊子,可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我这不是来了嚒?”我笑着开玩笑,“你可不要说你想我了,我特么嫌恶心,如果是嫂子想我了还能接受……对了,嫂子呢?”
“你嫂子回东北老家了,得几天才能回来!”阿贵笑着走近我,神神秘秘地将我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向阳,我听说飞虹俱乐部出事儿了,现在黑白两道都在找你,你小子还敢出来瞎晃悠,找死呢?”
“这不是在你贵哥的地盘儿上嘛,谁特么敢乱来?”
“臭小子,我一个开饭馆的可罩不住你们!”阿贵笑着给了我一拳,“好了,给你们安排一个最里面的包间,我在外边儿给你们望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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