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王梓梦就卷起一叠书往他脑门上敲了三下:“刚以为你觉悟了,结果这下又反转回去了。你以为这是狗血电视剧啊?”
“我也觉得不妥,只不过小说里都爱这么写,我也就随口一提。”
王梓梦见他并未真的把这当做解决方法,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色道:“从始至终都要记住,你是要为她扫清障碍的,而不是为她增加障碍。用怀孕要挟父母是懦夫的做法,就算你父母在无奈之下同意了,也会因此更加看不惯她,今后她受的委屈也会更多。更何况你上哪儿弄个孩子出来?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吧。”
叶熙阳见她说得这样认真,竟是笑开了,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些日子你就是我的指导老师,我听你的。”
这下,他们才静下心来讨论,意在一点一滴打动叶熙阳的父母。虽没有太大的把握,但也要尽力尝试。
“按照我母亲的说法,她最不喜欢的便是雨澄和施春洋闹出的事,其次才是门当户对的问题,除此以外,还顺带因为我当时的腿伤迁怒她。”
王梓梦回味了一番叶熙阳的话语,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三点很重要,但不止这些,还有你和她在一起时的状态。你想想,你为了陪她减少了回家的次数,失了恋就要死要活,这是不健康的感情。除了父母的偏见以外,你还要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段好的爱情,应该是携手共进、积极同行的,你要让父母甚至周围的人都感到你因为爱她而变得更好,然后才能着手攻克你说的那三点。”
“有道理。”叶熙阳点头认可,听王梓梦今日多次强调“健康的爱情”,他也多多少少有些领悟。他曾经为了得到雨澄用尽心机,现在也愿意为了挽回她花尽心思。他沉吟着,思索了半晌问道,“可我要怎么向父母表达出雨澄的好?现在只要我稍微一提起她,他们就转开话题,或者炮火一般地轰炸。”
“这当然不能你去说了,尤其不能在你母亲面前把雨澄说得太好,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胳膊肘总往外拐,他们能高兴吗?”王梓梦笑着,毫不犹豫就扛下了任务,“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又与左雨澄有情敌关系,说出的话比你更有说服力。当然,仅仅靠我说,肯定是不够的,很多东西,得你自己去想。”
这一想,便是一个夜晚又一天,当然这一晚叶熙阳不再失眠,而是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好觉。爱惜自己,不仅是为了一份“健康的爱情”,还需以强健的身体撑起未来的种种罹难。他发现,只要肯想,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方案初步拟成的那天晚上,叶熙阳借着夜色悄悄来到了品泽轩的外围,仰头凝视着那一扇未关紧的窗。风声萧萧,他立了立衣领,思念无法抑制地袭上心头。
若时光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必定不会再如此莽撞,必定会努力用更适宜、更尊重、更理解的方式来爱她。雨澄,现在,还来得及吗?
昏黄的路灯将梧桐的树影映在地面,婆娑声声,似是召唤。叶熙阳仰头看着梧桐粗大的树干,目光一路延伸到窗外摇曳的树枝,果断脱下了外套,借着粗糙的树皮一步一步向上攀去。
这情形,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雨澄时的模样。他踩在别人的肩膀上,偷偷摸摸地爬上窗台,只为一睹新职员里唯一的女孩。那时,左雨澄正坐在书桌旁写字,隔得太远,叶熙阳看不清她写了什么,只模糊瞧见精美的信笺上有工工整整的四句话。写完后,雨澄小心翼翼地收好信笺,琢磨着如何将它不动声色地交给许望舒。低垂的睫毛泻下月光的颜色,两片薄唇走漏了无韵的心声,淡淡竟有种恬静熨帖的气质。
而现在,叶熙阳攀着树干,终于爬到了雨澄的窗外。她的目光锁定在电脑上,眉头紧蹙,似乎在查询着重要的消息。叶熙阳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并不惊动她,就这样蜷在树冠笼罩的暗处,静默凝视。她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的眼中,令他万分心疼。他看见她对着电脑皱眉、咬唇、叹息、伤心,却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无力感猝然而至,一时间几乎难以抑制翻窗而入的冲动。
“雨澄,你等着我,等我把问题解决了光明正大地来找你。”他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可决心还未捂热,就看见齐泽轩走到了雨澄的近旁,两个人正热切地讨论着什么。
叶熙阳的心瞬间凉了大半截,齐泽轩夜里还在她的屋中,难道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叶熙阳的胸口起伏不定,似乎听到了内心撕裂的声音。就在这时,雨澄突然抬起头来,犹疑地朝窗外张望了几眼,叶熙阳连忙把自己蜷在树干后,免得在这个尴尬时刻被发现。
等了好一会儿,叶熙阳才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头,齐泽轩正拍着雨澄的肩膀轻声安慰,模样甚是温柔体贴。叶熙阳定了定神,强制握拳告诫自己:“别担心,别紧张,要相信一切都还来得及。”
轻手轻脚爬下树,白色的衬衣已被蹭得脏乱不堪,他毫不在意地拍拍身上的尘土,心中又是一番翻江倒海。时间紧迫,趁齐泽轩的魅力还没充分发挥,自己得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