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齐泽轩忙阻止她继续说,从认识他到现在,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带着羞赧的表情。
我恶作剧的心态窜上,问齐奶奶:“有照片吗?眼见为实啊。”
“有有有,我都存着呢。”说罢凑近我的耳边,悄声说,“别告诉泽轩我给你看了啊。”
我配合着演戏,做出鬼鬼祟祟的样子:“明白,明白。”
齐泽轩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这是哪门子的悄悄话,我就站在这儿都听着呢。”
言罢,三个人都笑开了,温暖的气息渗透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母,甚至差点忘记了家是什么滋味。和熙阳的小屋,有着喜怒哀乐的各色滋味,但并不是亲人的感觉;可此刻,在这单调恹恹的病房中,老老少少的笑声混在一起,竟让我鼻子一酸,再一次品出了亲情的美好。
齐奶奶准备下周出院,我临走之前,她再三叮嘱我多去看她:“你现在是我的干孙女,想来就来,我都热烈欢迎。”
“好。”我也满目笑意,“久了不看,我也会想您想得慌。”
齐泽轩送我下楼,走出了医院,却并没有要分别的意思。
我停下来,“就送到这里吧,你该回去照顾齐奶奶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兀自说道:“望舒九月九日出狱。”
我的身体一僵,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惊疼交织。虽然早就知道望舒会在九月出狱,但具体日子定下来之时,依然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惧怕。
十个月,时光匆匆流去,他又变成怎样一番模样?
“他告诉你出狱时间的?”我的情绪低落,望舒,他终究没有同我提起过。
我的失落被他尽收眼底:“他没告诉我,望舒不会主动让任何人在释放当天去监狱门口接他,是我自己去监狱问到的。”
我因这句话觉得好受了一些,又担心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望舒的家人不管他,他出来以后,在哪里住呢?”
“这个问题我和望舒提过,他也不清楚,说是准备随便找一处房子租下,先重新找到工作再说。我的本意是让他先住到我家,可是我家地方比较偏僻,他找工作时肯定多有不便;而且我奶奶现在又病着,怕会太麻烦他。”
我沉默思忖,望舒出狱以后,档案里便永远带着一笔黑暗的过往,石油国企肯定是进不去了,只能冀求于不查档案的外企。
我们住的地方是各式石油公司汇聚的中心点,望舒要是找工作,肯定比较方便。王梓梦九月一日开学以后就从住处搬了出来,她也说过我们的朋友可以住进去,但这朋友如果是望舒,熙阳必定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这个问题我还要回屋里和室友商量一下,我们的出租屋是三室一厅,望舒出狱的时候,恰好空了一间,我是很愿意让望舒住进去的,可我的室友不一定愿意。”
齐泽轩漫不经心地问:“你的室友,是你男朋友?”
我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他勾起嘴角:“我奶奶告诉我的,还说新年的时候给你们发了红包,要知道,现在过年,我都没有红包可以拿。她果然很喜欢你这个姑娘,捎带你男朋友也一块沾了你的光。”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次在医院,可真不好意思,他那天心情不太好,冲撞了你……”
“不必客气,我不会在意这点小事。”齐泽轩想了想,问道:“他叫叶煕阳对吧?”
“对的。”
他若有所思:“哦,原来是这样……我常听望舒在狱中提起这个名字,他两应该是好朋友才对,为什么不一定愿意让望舒住进去呢?”
我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齐泽轩应当也听望舒说起过一些往事,很快会意,摆摆手:“不用回答我了,早点回去吧,你男朋友会担心你的。”
我得到解脱一般地迅速点点头,立马同齐泽轩道了别。刚要挪步,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仅熟悉,而且是太熟悉。这两个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此刻居然正手挽手走在一起。
月月,还有,施春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