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春洋被他打得站不起来,已缩到旁边的一棵树下,我摸索着拿过自己的衣服,已经在泥地里裹了好几圈,也顾不得那么多,蹑手蹑脚地遮住自己裸露的皮肤。
“小王八蛋,你敢打老子!坏了老子的好事,你知道老子是谁不?我让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施春洋狂躁地叫嚣着,叶煕阳眼里一发狠,又是几棍子下去,毫不留情。
“你叫个屁!等你进了监狱里再叫!”
这是我头一次听叶煕阳说粗话,井队上多是糙老爷们,随口迸出粗话是很自然的事,但他一直保持着这份风度,从未在我面前吐过脏字。
施春洋在叶煕阳的棍子下缩得发抖,可是当听见监狱一词,竟是轻蔑一笑:“哼?想让我进监狱?你也不打听打听,有多少女人想让我进监狱?结果我不还是在这儿当你的头儿。”
叶煕阳气不过,举起棍子又要打他,我想要站起身来制止,如果真像施春洋所说,那以我和熙阳的家世单薄,完全无法与之抗衡。我越想要站起来,头脑就愈加晕眩,全身都绵软无力,只得使出全身力气叫道:“熙阳,不要!”
叶煕阳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施春洋,吓得他杵在原处,不再敢多说一句话,他的腿似乎被打得骨折了,蹦着牙,却不敢叫疼。
叶煕阳走近我,放下木棍,看见我还一身凌乱地倒在泥地,赶紧过来把我扶坐起,眼里有化不开的疼惜和隐忍。
隐忍,这个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潇洒不羁的叶煕阳身上呢?我想起初见他时,他的眸子黑亮灵动,轮廓清朗有致,仍是洒脱无畏的少年模样,还会弹着吉他边跳边唱。而仅仅过了三个月,他竟显出了憔悴隐忍的神色,轮廓里,竟也有了悲伤的剪影。
我衣衫不整,蓬头散发,叶煕阳蹲下身,细细地帮我整理好衣服,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勾勒出精壮健美的男性曲线。此时他就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耸立在惊雷暴雨之中。
叶煕阳的额上、脸上都是水痕,此刻正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淌,使他整个人显出了一种惑人的男人气息。他抱紧我,脸颊贴着我的脸颊,温暖的气息让人熨帖,身心都舒展开来。
从监狱回来以后,我第一次觉得安心无比。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小心呵护,温柔而心疼。这一刻,所有的防御和痛楚都被卸下,我躺在他的怀中,内心柔软如绵,终于,无比放心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