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刻意放轻步伐,宁凝歌却还是在沙发上睡得很沉,看来今天果然是累了。
安夜曜回了自己的房间,洗完澡出来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几个未接电话和未看短信,他一一翻过来,电话都是由奶奶打过来的,短信则是奶奶和安夜晗发过来的。
点开安夜晗的短信——哥,听说宁凝歌时孤儿院出来的,是吗?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这些年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吗?
安夜曜皱了皱眉头,没回她。
打开奶奶的短信——曜儿啊,怎么样啊,还记得凝歌吗?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给她做了个曲别针戒指啊?你听奶奶的话,凝歌是个好姑娘,你又不喜欢上流社会的那些女孩子,那你就尽快把凝歌娶回来……
后面的安夜曜没再看下去,直接按了删除键。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相片里,阳光灿烂,图像上的少年和少女,笑容却比阳光还要灿烂。
她不会回来了吧。安夜曜静静的想。
第二天一大早,凝歌就被文妈叫醒了。
自己明明说的是要等着曜回来,结果反倒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像文妈道歉,文妈客客气气的笑了笑,然后看向凝歌身后,有些惊喜的说:“少爷?”
凝歌闻言,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转身看向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安夜曜。在家里他没有穿正装,很随性的白色T恤和同色系的运动裤,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凝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站在那里,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夜曜自然不会漏过宁凝歌脸上不自在的表情,神色又冷了几分。
文妈察言观色的功夫很好,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少爷,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餐。马上就好。”
安夜曜的视线从凝歌身上移开,淡淡的“嗯”了一声。
凝歌垂下头,轻轻的说了句“早上好”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漱。
凝歌下来的时候,安夜曜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桌子旁边坐着看报纸,姿态优雅得就像古典英国的绅士。宁凝歌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犹豫了很久,才轻轻的问到:“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夜曜翻报纸的动作微微一顿:“很晚。”
宁凝歌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了:“那你……我……”
他冰冷的打断了她的话:“快点吃,吃了去民政局。”
凝歌诧异的看着他。
她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三年的打工生活让她比别的人更会察言观色。昨天看曜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她就知道曜不喜欢自己在这里,更不喜欢自己嫁给他。她原本就打算今天就去跟安奶奶说明的,结果曜说……
说要和她去民政局。
民政局是干什么的,她当然知道。
宁凝歌的声音有些涩涩的:“你……决定了吗?”
安夜曜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并不回答她的话。
宁凝歌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心里一直是忐忑着的。忐忑的吃完早饭,忐忑的换了衣服,忐忑的坐上了安夜曜的车。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
凝歌微微的侧过头看着驾驶座上的安夜曜,完美的侧脸如同神祇精心雕刻的作品,这分明就是记忆里曜哥哥的模样啊,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那个小小的孩童,已经长成了一个历经人情冷暖的男人。
“曜……”凝歌犹豫着开口。
“宁凝歌。”安夜曜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凝歌一下子僵在那里,过了半天才垂下眼睑说道:“是,我明白。”因为这是安奶奶的意思。
“很好。”安夜曜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所以你也应该很明白,我对你,并无什么感情可言。”
凝歌脸色苍白,有些事情,明明自己知道得很清楚,可是从嘴巴里说出来,却如此伤人。
安夜曜瞟了一眼凝歌微微颤抖的身子,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宁凝歌,小时候的事情,还是忘了吧,我们,都已经不同了。”
是啊,不同了,什么都不同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自己开心用曲别针给自己做戒指,向自己许诺的大哥哥了。凝歌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却仍旧强忍着泪水说道:“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凝歌艰难的开口:“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回孤儿院,既然你……那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你也不会开心的,安奶奶那边,我去跟她说,她不会怪你的……”
“不用了。”他冷淡的开口,“于我而言,这并没有任何差别。”
凝歌顿了一下,不再说话,侧过头看着窗外。
没有任何差别,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吗?
这种沉默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办理证件的时候。
安夜曜一直冷着一张脸,宁凝歌也是一直垂着眼睛。那个工作人员担心的看了宁凝歌很多次,生怕这个女孩子是被强迫的。
直到办完手续,安夜曜率先拿起东西走了出去,宁凝歌顿了一下,正打算跟上去,却被那个慈眉善目的工作人员拉住了——“小姐,你是不是被胁迫的?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宁凝歌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没有啊,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很酷对不对?”
那个阿姨愣在了那里,宁凝歌朝她礼貌的一笑,走了出去。
出门时还听见那个阿姨在那里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啊,这眼光,这脾气……”
宁凝歌出去的时候,安夜曜已经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了。
“对不起,我耽搁了。”刚一坐进去,宁凝歌看着手里大红色的证书,微微有些失神。
“给我。”他并没有发动车子,眼睛看着前方,平淡的开口。
“啊?”宁凝歌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见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宁凝歌讪讪的抬起手来,把手里的结婚证递过去:“怎么?”
安夜曜冷笑一声:“没什么,就是怕你把它撕了,我以后离婚还要靠它呢。”
宁凝歌只觉得心尖都凉了。
他们刚刚才办完结婚证出来啊,他就在这里跟她说以后的离婚了。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折辱自己?
仿佛没有看到宁凝歌眼底的泪意,安夜曜飞一般的把车开回了别墅。
“从此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安夜曜说完便出去了。
所以这是要软禁她吗?
宁凝歌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