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最快活的地方,无疑便是软玉温香的美人膝了。
青楼老鸨乃是熟人,迅速便给震惊的寒生腾出一间安静的香阁,供他同好友说话。
寒生顾不得坐下,焦躁地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愤然瞥他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谁准你来的?当初我们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吗?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你绝对不可以上岸!你怎得如此轻率行事?!沈言居然也敢放你出来,便不怕苏和同他势不两立吗?!”
只要一想到他可能的下场,寒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苏卿只无奈笑着,微微垂下首,迎着窗外干净阳光,愈显得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他神色温润,仿佛永远不会生气,一举一动皆是令人倾心的儒雅贵气。
君子如玉,触手也温。说得便是他这般人物罢。
他单手放在桌子上,轻声道:“这不关沈兄的事。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寒生不耐烦道:“不是说过你别来添乱的吗?”
沈苏和明明早就同他说过了,他怎得就如此不听话?
苏卿被斥责也不生气,声音依旧温润清朗,缓缓道:“我并不是来添乱的。来此,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寒生一听心中更是不快活:“她的事,你别管!”
也许觉得自己这么说太无情了,他换了个话题:“好了,趁着并没有人发现你,我送你离开。”
苏卿却是挥开他的手,神情温润,眼神却是执拗不已,清清淡淡的话语中包含着他不容置疑的坚决心意:“寒生,我不能走。”
“曾经不小心做了错事,纵然是无意之过,错得仍旧是我。”想起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混账话,心头陡然一痛,面上却依旧是风清云淡的儒雅和善,他道,“是我毁了她可能的退路,你懂吗?她过得如此苦,我怎么能看着她一点点步入死路?”
寒生被他说得心中亦是一痛,然而,须臾后,他却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若是真的担心她,那么当初便不该让她离开!”
明明两人只要移居海外,纵然凤冷夜手中权势滔天,也断断是找寻不到他们的。
可是,他们偏偏不!
苏卿看向他含着愤怒的眼睛,眼底氲起一丝无可奈何的苦味:“你不懂。”
一句轻描淡写的“你不懂”,却像是狠狠抽在他脸上的耳光,扇得他头脑阵阵发昏。
“我不懂?”他哼笑着,似哭还笑道,“我不懂?呵,呵呵呵……你们倒是懂,那为何你们还不在一起?”
“人生总有无数无可奈何,像我、像苏和、像凤冷夜,寒生,我们总不能尽情的随心所欲。”七年前的惨剧早已经证明,情结未解之前,他们的随心所欲便是通往死亡。
“说到底,你便是不想要她。”寒生冷冷看着她,“……就像你当年,宁愿死在她面前也不陪着她一样。抛弃她,抛弃我……”
他说得当年,并不是碧落峰那一役,而是指更久远的过去。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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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生纵然再毒舌,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
楼中娇艳多情的老鸨为他安置好苏卿,他自己顶着一张明显不快的脸,奔回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