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从临时改建的房间里出来,阿洛忙把预备着的热水递到她面前,伺候着她净手,余光不注意瞄到了里间隐隐绰绰的人形,平淡地收回目光:“主子并没有处理掉他们?”
沈苏和绯色的苏绣衣摆上沾上了斑斑血迹,溅落的血滴在衣物纹理上划过细长痕迹,猛然看去,却像是本就绣在上面的赤色水纹。那是血腥的美感。
她好笑地抬头:“阿洛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是那般善良的人了?”
“那么……我们要好好照顾着他们吗?”
沈苏和点点头:“要让他们好好的活着,我一日不让他们死,他们就得那样活着。呵,吊着性命的药材要是不够的话,阿洛自可去我房中取。”
“是。”
“对了,我哥哥他……他怎么样了?”在浓烈的血腥味中,淡定地喝着粥,长长眉睫低低地垂着。
阿洛道:“无碍,只是被吹到了劣质迷烟,今早已清醒过来。而且寒生也已经诊断过了,身体大好。主子也不必担心,他并没有昨晚昏迷后的记忆。”
沈苏和欣慰地笑了笑:“如此甚好。”
蓦然想到什么,沈苏和喝完最后一口热粥:“凤冷夜今日可还来了?如果来了的话,不妨请他来我院子里,我要见他。”
……
走出房门,沈苏和舒展了一下身体,既要考验眼力,又要考验手力的剥皮剔骨活儿,那份认真而细致,真真是叫她有些把握不住。毕竟是好久不曾练过手了,生疏在所难免。
回到院子时,寒生意外地正等在外面。
看见沈苏和穿着沾血的衣裙款款而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张嘴,讷讷无语。
沈苏和视若无睹,在将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语气飘渺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庆幸吧,庆幸我现在还用得到你。
轻飘飘的语气,恍若鬼魅低语,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霎时,如有一柄锋利的匕首,穿云裂石般刺破时空的阻碍,从悠久的过去,狠狠刺入他心脏。冰冷的剑刃,旋转着刺穿胸口,他听到骨肉破碎、皮肉撕裂的生硬。剧烈的疼痛如荆棘缠身,痛楚漫长而无助。
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感,让他瞬时窒息。
眼眶酸涩,无数水汽从这方时空凝结,凝固在他的眼球上,如被树脂停滞了时间的琥珀,惨烈而悲戚。
寒生抬起地手臂缓缓放下,花儿一般妖魅邪气的脸像是突然经受了狂风暴雨,艳丽逶迤了一地,枝头只剩颓败残红。淡淡的哀伤,目送她渐行渐远,视线模糊:“……对不起。”
而她,置若罔闻。
寒生想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欢凤冷夜而已。
我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他。
是我给了贺兰公主的药,但是我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种情况。我只是想让他后悔。
我也不是故意隐瞒苏卿的事的。
你一直以复仇为目标,为此不惜一切,而今又发生了那种事,时至今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知,你也……永远不会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