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不由失落起来。
苏公子显然也知道这个不适合他,遂道:“其实令妹大抵也是在乎你的。”
想到婢女们明里暗里对他泄露的消息,再看着他热切地双眼时,不由莞尔,“她大概只是怕自己的行为惹得你更加不悦,就像先前你说过的,令妹曾经也是每月都会寄信于你,后来虽然渐渐不写了,不过我揣测着,大抵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回复,让她产生了你还在恼恨她的错觉。所以才不愿惹得你更嫌弃。”
沈言手中一柄折扇摇得端得是风流,只是速度有些快了,减了他几分从容之感:“我哪里敢嫌弃她?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相信她所言……”
他不过戏言:大病之后,她和从前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遇事淡定从容,就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却谁知她就大方地承认自己不是他妹妹,而他真正的那个妹妹已经在病中就逝去了。
她不过是接着他妹妹的身体,借体重生而已,其后她又说了许多琐事,可是他却不愿意再听。这种灵神志怪之事,教他如何相信!
子不语怪力乱神,她是疯魔了罢?
到了后来,他看着她处罚背叛了自己婢子,场面之血腥,画面之残忍,他都不愿意相信那是他妹妹做出来的!
这是我妹妹;不,这是占据我妹妹身躯的妖魔。
两种情感激烈地交织在胸口,肆意抓挠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难以承受。
遂,在分家断亲之后,他勉强克制着自己的迁怒,留于她大部分钱财,将她托付给当时还是知府的陈大人,随后就四处行商,为了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伤春悲秋,他伙同至交好友,经商于海外。
这么一走,就是四年,而他期间上岸相见的次数,亦屈指可数。
心中隐约怀疑她说得是真的,只是每次接到她寄来的书信,心中难以言喻的欢喜也是真的。
在外这四年,阿洛——莫名其妙出现在妹妹身边的仆从,曾经寄过几封报平安的信件。虽然他描述的话看似平淡无比,但是其中关于苏和身体状况的话,却叫他触目惊心。
“七月下旬,偶感风寒,数日高热不退,幸得神医枯木回春,三月后,身体渐安。前日已断药,有朋远来,亲自招待,气色安然,料想已无大碍。”他看了一下寄过来的日期,也就是说她从生病到完全不用吃药,用了将近大半年!
诸如此类,看似平淡,实则让他心惊肉跳地书信,时不时就来冲击他脆弱的心灵一番。
然而,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四年,他也看淡了,妹妹身体中住地究竟是谁,其实并没有那般重要。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身体中留得和他同样的血脉,那么眼前那个不是他妹妹又会是谁呢?
是了,只要安然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