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痛苦的哀嚎,沈苏和笑意更深,和她仇恨的眼神四目相对,笑吟吟地目光看似温雅无害,落在她眼底却教她背后发凉,一时忘记了咒骂:“恶鬼?唔……确实是个不错的称号。毕竟我确实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的,自然担得起你一声恶鬼。”
妻子身体僵硬,身上的疼痛痛入骨髓,在听到她这阴森诡异的回答后,暂时忘记了痛苦,只惊骇地瞪着她。
她一身赤褚色华裳,沉重的殷红色恰似无数鲜血浸染,端得是刺目。高傲冷酷的神色,妍丽的花钿,以及缀在眼角的猩红泪痣,有种血腥而残忍的美,妖娆妩媚的不似凡人,煞是慑人。念及此,妻子心中一紧。莫不是她真的是恶鬼?
“怨恨罢,憎恶罢,你越是怨恨,我越是开心。这是你丈夫欠我的,下辈子记住了,纵使情深,也切莫嫁给一个……心德有亏之人。须知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手中的油灯摔碎在地上,灯油洒了一地,燃着的烛心落定的刹那,火焰盘旋而起,随着灯油流势,引燃所到之处地所有一切。
阿洛来到她身侧,恭敬地颔首行礼:“主子,我们该走了。”
沈苏和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众人,又瞅了瞅四处燃烧的烈火,满意地点点头:“嗯,走吧。”
“别走……”妻子一把扯住她的脚踝,紧紧地,眼神凄惶而悲切,“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求你放过他们吧……
怨恨也好,愤怒也罢,只要能放过她的孩子,即使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所以,求您了,放过孩子吧……
他们还小,他们……都是无辜的!
沈苏和侧眼斜睨着她,眼神怜悯而无奈,抬脚扯离,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我放过你,那么,谁又能饶过我哥哥?”
当初,我也祈求过。祈求你们放过我哥哥,他不善产政事,绝对不会和大盛国大作对的。作为约定,我可以束手就擒,哪怕立刻死去都没有怨言。
可是,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饶过无辜的孩子?呵呵,凭什么!
妻子怔愣地看着她走出门槛,站在清冷黑暗的夜空下,夜空呼啸盘旋的风吹拂起她的裙袂,猎猎作响,她就伫立在半明半暗的分界线上,身后仿佛存着无数凄厉哀号的怨神鬼煞,目光冷漠嘲讽:“没有谁是无辜的,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业罪。”
妻子良久无声,意识的终点,是当头砸下来的火红梁柱。
是以最后,一切归于涅槃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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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和身形轻快地走在红灯高挂的街坊巷道里,嘴里哼着无调子的小曲儿,轻盈地蹦跳着。阿洛紧跟其后,看着她时不时从摇晃中稳住身形,提心吊胆的,心里就像坠了一块大石头,七上八下的不安稳。
先前她从醉酒中稍微清醒了一会,继而就醉得更厉害的。现在走个路都是摇摇晃晃的。一看便知是个酒鬼。
只是,看她玩得这般愉快,阿洛也就是跟紧一点,并不愿意去扰她此刻的愉悦。
回天下食府时,抄近路会穿过靠近倾城巷的附近了一个小巷子,那里因着人流杂乱的缘故,经常发生一些违法事件。
阿洛一见她挑选了这条巷子,顾不得让摊子上的小贩找钱,急急忙忙跟上去,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沈苏和晃晃悠悠去往那里,一只手拿着一串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另一只手里荡着阿洛付钱碎玉银链,上面缀着细小的各色玉珠,摇晃着就会发出悦耳的碎响。意识不清之后,所求就愈发简单。只不过是简单的吃食,简陋的首饰,就让她开心极了。
自顾自走着的她,走到巷子转角时,冷不防出从阴影里窜出一个阴影!
“呀——!”
猝不及防之下,沈苏和只来得惊叫一声,被撞地身形踉跄,倒退了好几步,幸得一只手扶上墙壁才勉强稳住。
她看着空落落的两支手,又瞅了瞅面前神色讶然的那人,视线来回两趟,委屈地撇撇嘴,一把就扯住他衣襟,狠狠提起来:“你……你……你赔我!”
然而,对面那人却是看痴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她脸上,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下无人的环境,顿时恶向胆边生。对着身后的兄弟们一使眼色,淫啊笑着瞅着她,两手不安的摩挲着:“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在这里?”
他那露骨的视线让沈苏和觉得不适,嫌弃地放开他,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那种恶心的感觉,自己不会不小心捏到一坨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