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边如何暗潮汹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沈苏和,却依旧过着如昔足不出户地平静日子。
代为打理天下食府的严管家和阿洛,替她谢绝了一切闻声而来的客人来访。而蒋心妍更是体贴的将她家的护卫借于她,防止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乱闯。
一日,蒋心妍陪着她用了餐,留下来聊天时,说起她大概很快就要护送着北狄国使者归国了。
沈苏和笑容一凝,脸上蔓延开几分沉重,搁下手中的茶盏,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北狄国就算再强大,也不过是北方蛮族而已。哪里需要大将军之女亲自前去送行?
那时节,蝉鸣无风,甚是炎热。
窗外爬满藤架的鸳鸯藤,虽然已经过了花开的旺季,但是碧绿枝蔓上还是点缀着成双成对的白黄两色花朵。这鸳鸯藤看似不起眼,就连开出的花都是极质朴的颜色,却是比藤蔓下花开妖娆的月季牡丹要香很多。在这近乎凝滞的空气中,芳香透达,不艳自显,教人忽视不得。
蒋心妍视线落在庭中各色的花容上,窗外透过的光在她脸上落下大片阴影。她素来不拘一格,然,此时却有种莫名的感伤。
深吸一口气,她收回目光,对着沈苏和耸耸肩,神情满不在乎地说:“不为什么。只是我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罢了。唔……苏和也知道,我不甘心被束缚。极北的冰天雪地,西北的荒漠苍凉,东海的烟波浩渺,以及南疆的烟雨迷蒙,这世间万千景象,我却没有曾领略其中之一二,怎么能被男人束缚在小小天地之中?于是……不愿成亲的结果,就是看自己的造化了。”
她手托着下巴,俯在桌子上:“我以后可能就不能再来和你一起聊天了,西北边境是我父辈戍守的地方,我送他们离开后,也将会停留在那边境。这北狄国狼子野心,所谓和谈不过是缓兵之计,迟早还是会乱的。我此番先去,正好可以磨练自己一番……”以待后来真正上战场。
沈苏和静静地听着,一时间想了很多。良久才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开口:“西北乃苦寒之地,戈壁沙漠,寸草不生,其间危险重重,更甚者,稍有不慎就会迷失迷失方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却是不赞同你的做法的。”见她紧皱的目光看过来,她又接着说,“心妍毕竟没有出去过京师,不了解塞外的可怕。你虽然身手不错,在京中鲜少有对手,但是去了塞上可就不好说了。那里都是经过无数厮杀而活下来的猛士,有着最原始、最纯粹的野性,没有抱着绝对的信仰,是绝对难从他们手中取胜的。心妍,这路,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的。你抱着这种心思上战场,我身为你的朋友,不得不担心。”
在沈苏和看来,蒋心妍就像是那纸上谈兵的之人,空有热血,却没有准备。头脑发热投身那样一条路。不要求她不害人,不害己都已是不易。
蒋心妍难耐地揉揉额头:“我父兄都已经告知与我了,但是……但是,人总要拼一拼的!”
身为武将之女,身为华阳郡主,她的姻缘难以做主。就更不要说在彼此身份差别甚大的情况下。
她不想被人摆布,她想自己做主,她想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只要能得偿夙愿,就算未来有再多的危险又如何?
沈苏和只是笑道:“人不轻狂枉少年。我倒是觉得,心妍若是执意要出去闯荡一番的话,不若先去比较安稳的南疆,那里虽然已经被端王平了叛乱,但是百废待兴,却是用人之际。心妍若是去了那里,有机会闯出名堂,融入其中不说,更能见识一番何为真正的战场。”
“南疆?”蒋心妍来了兴趣。
“不错,南疆。”沈苏和点点头,兀自说着,“这南疆的民风也甚为彪悍,与塞外不相上下。只是,那里对女子的轻视程度远比在塞上要轻一些。你去了那里也会行事会便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