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将军同坐高堂的忠武将军端起酒盏,视线顺着泛着光泽的酒杯壁不经意扫过沉浸在美人美酒中的同僚,略带沧桑的眼角滑过嘲讽的光芒,眨眼而逝,恍若幻觉,再抬首,又是一副老实忠厚模样,瞧不见一丝奸诈。
当那妩媚而不乏英气的女子踏着鼓点最后旋舞,一圈一圈,如春末枝头凋零的桃花,摇曳着倒向凤冷夜怀中。微醺的酒气,朦胧的月光,妖娆的美人,暗香拂面。此情此景,软玉温香醉人,问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抵挡地住美人的诱惑。
忠武将军眼见尘埃将定,神情愈发得意。他这女儿自小才情出众,容貌出挑,十六年的栽培养育,而今正如莹莹明珠,难掩其光华。
他不信这世间还有男人能对她坐怀不乱。
人人都道大将军凤冷夜不近女色,在他看来不过是庸脂俗粉入不得他眼罢了。
一旦他女儿做了凤冷夜的夫人,他在这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当然,如果他拒绝了……
忠武将军心中冷哼,倘若他不识好歹,那么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熏染了浓浓馥郁之气的脂粉风扑面而来时,凤冷夜仿佛没有看见美人那张含羞带怯的桃花面,握住她伸来的皓腕,侧手一拧。反剪她身后,指下微微用力,就将她整个退离了自个儿身边,眼神冷漠地盯着倒在厅中泫然欲泣的女子,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身为女子,当知礼义廉耻,如此没有教养,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花街上的来的姑娘。”
“不,不,臣女不是……”这种毫不怜惜地姿态让美人慌了神,娇弱的面孔不复之前嚣张,结结巴巴地颤颤啼泣着,正如那梨花带雨、蝉露秋枝,无端惹人怜爱。
然而凤冷夜却没有丝毫软化,神情愈发冷厉嫌恶。
此等不怜香惜玉的行径让在座诸位不由得暗暗责怪大将军未免太不珍惜女儿心意了。
——真真是个野蛮人,不懂得怜香惜玉!
“端王你莫要太过放肆!”席上的忠武将军怒发冲冠,掷杯大呵,上好的白玉的酒盏眨眼崩裂,“咔嚓”一声,碎片飞溅。静寂的酒筵上,声音分外清脆。
根本不等凤冷夜说话,席座后侧的屏风和门外用劲大群手持利器的兵卒。他们身穿黑色铁甲,根本就不是寻常护院小厮!见此情景,不少在座官僚都是人精,焉有不知其中不详之意,不由惊呵:“忠武将军你是疯了!居然动用戍兵做私卫!这是犯法的!这是要诛九族的!!”
“你这是要谋反吗?忠武将军!”
“啊啊,放开!混账!尔等怎敢冒犯本大人,你可知道我是谁?”
酒筵上之前有多醉人,此刻边有多慌张凌乱。
不等黑甲兵卒靠近,辛狼抬脚踢翻身前宴桌,压倒好几个兵卒,接着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反手抽刀出鞘,砍翻率先围上来的几个小卒,挡在凤冷夜身后,一双伏犀怒目圆瞪,峻眉高挑,大喝:“谁敢放肆!”
“如此就要反吗?”凤冷夜完全不在乎周围的变故,目光直取对面兴奋地双目通红的男人,“你如何以为自己必然会成功?”
忠武将军闻之哈哈大笑,,神色猖狂,一脚踹翻桌子:“乌从山驻军营囊括南疆军队五分之二,你以为控制了乌从山驻军本将就不赶轻易与你动手。但是!你却不知,那其中也有我的亲信。不然,你以为你如何得知我心怀不轨?”
将自己的野心一点点曝露,看着手下败将们或惊诧或颓废的脸,忠武将军的神色愈发癫狂:“早在你启程之时,我就联合了部下,其他三处驻军想必此时已经赶到乌从山驻军营,要不了多久就会将你的亲卫尽数屠戮。你虽贵为亲王,但此处天高皇帝远,王法又能耐我何?哈哈哈哈,你还不是要乖乖任我拿捏!”
不知何时,原本倒在地上的女子此时也收拾好姿容,神情讥讽,笑意怨毒:“端王如此不识好歹,辜负女儿一片赤诚心意,爹爹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哈哈哈,乖女儿!一切都听你的!我必然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