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缺笑着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个遍,却心疼地说着:“比上次更瘦了,可是想念我所致?”
“那是想你家徒儿所致。”元缺的徒儿便是夜璃。
“呵呵,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没良心的。想谁都不肯想我,我却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这不,听说你路过此地,赶紧带着人来接你。”
寒初蓝抽脸,这个男人还像以前一样的厚颜无耻呀。
把玩一下自己手里的那条新鞭子,随即又一鞭子抽在地上,抽起灰尘滚滚。
“元缺,咱们如今立场不同,你也无需再假惺惺了,你说你是来抢粮的,你也不会死。说得那么好听干嘛,比唱的还好。”
元缺呵呵地笑,“初蓝,别说抢那么难听,我就是想向你借点粮。你说你为千泽做那么多,千泽死了,你就半点回报都得不到了。要不,你跟我吧,我保证会比夜千泽更疼你,更宠你。”
“元缺!”
寒初蓝绿了脸。
深深地注视着她,元缺还是眯眯地笑着,“好吧,咱就说正经事,我是来抢粮的,初蓝,我说过哪怕咱们兵戎相见了,我也不会伤害你的,你让到一边去,待我抢了粮,杀光你身边的人,就把你带回家当夫人。”音落,寒初蓝手里的鞭子就气恨地朝他抽来。
元缺轻轻松松地就接住了她的鞭子,握着鞭子一抽,连同寒初蓝一起,扯向他,他在马背上甚至都没有挪挪屁股,寒初蓝就落入了他的怀里,他一把搂紧寒初蓝的腰肢,连同寒初蓝的双手都制住,掉转马头,策马而去,带着笑意的话轻飘飘地飘回来:“他们都杀了吧,粮食全要了!”
“元缺,你放开我!”
寒初蓝在元缺的怀里挣扎着,后方传来了厮杀声,厮杀声又很快结束,她没有回头去看,嘴角却泛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押粮的人不会恋战,弃车而逃,便是厮杀声很快结束的原因。
马车上鼓鼓的袋子,装着的不是粮食,而是一袋袋的沙子。
知道元缺会盯着她,她没傻到自己押粮,她把元缺引到这里,另一批人才能把粮食成功地从元缺的眼皮底下运走。
要对付元缺,当然也要牺牲一下她,有她在此,元缺必定会来。
就是这家伙老喜欢占她的便宜。
元缺带着挣扎不休的寒初蓝一路奔跑,很快就来到了一间小屋前,他抱着她飞跃下马,并且出手如风点住了她的穴位,抱着她进屋,凌青在屋里等着。
他把她扔进了房里的床上,吩咐着凌青:“好好地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凌青看一眼被封住穴位的寒初蓝,说道:“少谷主,不用药物,属下看不住她。”
动弹不得的寒初蓝冲着元缺骂着:“元缺,你每次都仗着你是高手欺负我。有种的,你放开我,与我单挑。”
元缺笑,倾下身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低哑地说道:“初蓝,我有种,想放到你的肚里去养一个像夜璃那般可爱的孩子,你肯吗?”
“元缺,你再胡说八道,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元缺轻叹一声,忽地堵住她的唇,当着凌青的面,结结实实地强吻了她一回,才站直身子,睨着气红了脸的她,“初蓝,你为了千泽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与千泽马上就要面对面交战,我不希望你挡在我们的中间,你,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但夜千泽必须死!”顿了顿,他又涩涩地笑着:“或许死的是我吧。”
他与夜千泽两个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摸出一颗药丸,他把药丸塞进了寒初蓝的嘴里,逼着寒初蓝吃下去,“这药服下之后,会让人整天昏昏欲睡,提不起劲来,药力也很强,能持续好几个月。初蓝,我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对你。”他又扭头吩咐着凌青:“我走后,你带着她回药王谷。”
他的药可以控制她一段时间,不能控制她永久,带她回药王谷,她就无法轻易走出来。
没有她夹在中间,他与夜千泽才能放开手脚大战一回。
“是,少谷主。”
寒初蓝一听就急了。
在元缺转身要走的时候,她连忙叫住元缺。
元缺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她,温声问着:“想对我说什么?”
寒初蓝望着他,虽是动弹不得,眼神却柔和下来,元缺在她柔和的眼神注视下,走回床沿边上坐下,让她不用那么费劲地看他。
“初蓝,别怪我。”元缺轻轻地说着,伸手摸了摸寒初蓝的脸。
寒初蓝轻叹一声,“我不怪你,我只怪造化弄人。”说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红滟的唇瓣在她闭上眼睛时显得格外的动人。
元缺以为药力生效,忍不住俯下头去,爱怜地吻上她的唇,谁知她却轻启唇瓣,似是在邀着他入内。
元缺微愣一瞬间,终是抵挡不住她的诚邀,顺着她轻启的唇瓣,钻进她的芬芳领地。
倏地,寒初蓝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咬破了他的唇瓣,血腥味瞬间在彼此的唇舌间漫延。他吃痛,却还是极尽缠绵,直到这一记血吻结束,他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寒初蓝吞掉他的血。
狡黠的光芒再次在她的眼里闪过。
元缺的血能化解百毒。
他给她吃的药,不会伤她的命,也属于毒。
她引他再吻她一次,就是想咬破他的唇,吃他的血,化解他刚刚给她吃的毒药。
元缺,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在这个时候依旧不想伤我,但我只能选择千泽,对不起!
屋外,元缺摸了摸被咬伤的唇瓣,仰望黑色的苍穹,闭了闭眼,终是什么都不再说,一跃,上了马背,策马而去。
很快,他就知道他那两次的强吻付出的是什么代价,他的人抢来的粮食根本就不是粮食,而是一袋袋的沙子。
而且凌青也很快给他送来消息,凌青没有守住寒初蓝,被寒初蓝走了。
知道这一切后,元缺只是笑,笑完后低喃一句:“初蓝,我输在爱你太深。对所有人都无情,唯独对你深情。”
这仗,他知道自己会输的。
他还要打,是要让夜无极及元太后知道,他真的尽力了。
一边亲情,一边爱情,他夹在中间,两边都难以取舍,只得两边兼顾,难的只有他自己。
或许,他无法再帮外甥守住皇位,但他可以保证外甥的性命。
他无法帮着寒初蓝,却可以对她手下留情,对她手下留情便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于亲情,他能做的都做了。于爱情,他能做的也都做了。
摆脱了元缺的眼线,寒初蓝让暗卫迅速地联系了代青,代青亲自前来接应,让她从各处粮仓调来的粮食安全地抵达了军营。
与此同时,杨庭轩夫妻以及怀真等人也把第一季度的粮食送到。
原本紧缺粮食的夜千泽,立即充足起来,这一批粮草能让他们熬到第二季的粮食收成。
元缺带着大军抵达了池平。
两军交战,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最初,大家打成了平手,夜千泽攻不下池平,元缺也没有办法逼得夜千泽退兵,远离池平。
战了数次后,大概在十天后,两军再度在池平城门口的黄土地上对峙着。
一身铠甲的夜千泽,越发显得俊美,又不失阳刚气息,少了往日那股阴柔,皮肤因为风吹日晒,略黑。元缺没有穿着铠甲,不改他那袭白衣,骑在战马上,衣袂飘飘的,那抹风流倜傥依旧。
玉铃兰在夜千泽的身边,寒初蓝不在,夜千泽与玉铃兰都不肯让她上战场,她只适合在后方当后勤。
夜千泽望着元缺,元缺也望着夜千泽,两个人隔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各自从马背上跃起来。
元缺轻飘飘的话灌进所有人的耳里:“杀吧。”
他的杀气总是与别人不一样,听着很舒服,却又能尝到其中的冷酷。
黄土地上,两军交战,战马奔腾鸣嘶,喊杀声,惨叫声,伴随着元缺那一句“杀吧”,交织成人间悲曲。尘土飞扬,鲜血飞溅,战马倒地,让人不忍直视。
意外忽然发生,元缺这一方的将士捂腹痛苦地四处乱窜,寻地儿方便,他们腹痛难忍,似是要拉肚子。
战局瞬间被打乱。
元缺察觉到不对劲,弃下夜千泽,一边掠回战马上,一边沉声吩咐着:“撤!”
捂着肚子的将士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往城里撤回去。
“放炮!”
夜千泽趁机下令等候多时,一直没有动作的炮兵放炮,炮轰撤回城的敌军,不让他们关闭城门。今天这一战,等的便是这一刻了。
他想到的计策便是让人勘查池平城里的水源来处,寻着了水源的上头,再让人挖地道,寻着地河,天天在地河里投放大量的泻药,受到药物污染的水源再渗入池平城里的各大井水里,元缺的人喝着那些受到污染的井水,就会发作。
池平城里的百姓也会受此灾,不过此灾不会要了百姓们的姓命,一般的大夫都能治好腹泻。
他要的是在与元缺交战时,就能取胜,也能借此机会拿下池平,打破双方僵战的僵局。
好吧,这样做,显得他有点阴狠。
不过战场上,他不狠,就是他死。
元缺对他们也不曾心软过。
“该死!”
元缺低咒一声,扭头一甩衣袖,数枚银针直刺远处的炮兵,在炮火轰炸间,他的银针刺入几名炮兵的眼里,但立即又人顶替而上,炮火不曾停止过。
他的人腹痛难忍,本就乱了阵脚,撤回城里又遭到夜千泽炮火轰炸,死伤无数。
很多人强忍着腹痛撤回城里,可是炮火一轮接着一轮轰炸而来,让他们无法再关上城门。
“继续撤!”
元缺沉冷地叫着。
出于逃命的本能,那些将士很多都拉了肚子,臭气混杂着战火如风一般在池平城里的街道上刮过。
池平城,他们是守不住的了。
元缺从来没有如此惨败过。
他的神色显得很冷。
随意地帮一名士兵把了把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夜千泽给他来阴的,他也要回给夜千泽一点礼。
他一边命令将士兵往后撤出池平城,一边吩咐他的手下紧急地弄来了大量的面粉,他把身上带着的毒粉全都洒在面粉里,混合一起,又把面粉撒在街道上。
半个时辰后,炮火停止了。
元缺带着他的兵马也撤出了池平城。
百姓们全都缩在家里,没有一个人敢探出头来看看,哪怕他们同样的腹痛难忍。
夜千泽一挥手,大家就朝池平城里呐喊着冲进去,骑兵领先。
一进城,战马踩踏着洒满了街道的面粉,白色的粉末漫天飞舞起来,还夹着一些不正常的气味,让人闻着都觉得不舒服。战马太多,导致面粉飘扬得更厉害,扑面而来,很多人都吸进了一些面粉,隔了两分钟,就一个个地从马背上倒下来,七孔流血。
“大家捂住嘴鼻,这些粉末里有毒!”
余许惊叫着。
还没有吸进面粉的人,赶紧捂住嘴鼻,或者直接掉转马头撤出城外。
夜千泽得知城里的街道上被洒满了面粉,面粉还有毒,便知道是元缺的手笔,赶紧命令大军撤出城来,就算如此,也有很多人中毒而亡。
他阴了元缺,元缺也阴他一回,他轰炸死伤元缺不少人,元缺也毒死他不少人。这一场,夜千泽是胜了,却是惨胜。
唯一的战果,便是拿下了池平城。
这一战,元缺可谓元气大伤。
远在帝都的夜无极知道池平城失守,元缺大败时,震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霍地从龙椅上站起来。
他能调动的军队都给了元缺带去池平,对这一战,他也是信心满满的,没想到夜千泽来阴的,导致池平城失守,自己十五万大军,经过数次的交战,在撤出池平城的时候,不足十万了。就算夜千泽的十万大军也仅余下七万,可人家士气高涨呀。
“皇上,池平城距离帝都相隔七州八府,池平城失守,帝都危在旦夕呀。”有位官员担忧地说着。
“该死的乱臣贼子!”
夜无极握紧拳头,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派去清水县的人,在半路上被人截杀,事隔很长时间,他才知道。为此,当他派的人再赶到清水县时,什么都没有了,连杨府都散尽家奴,关门闭户,主人一个都不知所踪。
舅父说盯住寒初蓝,就能截到夜千泽的粮草,可事实呢?寒初蓝兵分两路,她自己带着一路假货被舅父拦下,真正的粮食被她安排走捷径抵达夜千泽的后方,让原本陷入困境的夜千泽充足了粮草。
上官紫名下有很多米行,寒初蓝又早在两年前就替夜千泽囤粮,虽说那些粮食无法支撑着夜千泽打进帝都,却在此刻支撑着夜千泽。在夜千泽的后方,还会有粮草缓缓地输送给他,夜千泽渐渐摆脱困境,反败为胜了。
帝都距离池平城只隔着七州八府,但攻打起来,却要花费很长时间。
接下来的一次次战争中,元缺都是无所不用其极,阴招阳谋层出不穷,让夜千泽这一方手忙脚乱,前进的步伐越来越艰难。
秋去冬来春又至,春去夏来秋又至。
这仗一打,竟然又打了两年。
夜千泽在逼着元缺退到距离帝都还隔着三州四府的建州时,就难以再前进,让战争又一次陷入了僵局。而且他的辎重渐渐吃紧,最短缺的不再是粮食,而是军械,特别是炮弹吃紧,攻城用的实心弹几乎没有了,霰弹和开花弹也短缺。缺少炮弹,对他攻打建州来说很困难,只要元缺的兵马一退回城里,他就拿人家没有办法,因为他没有实心弹再去轰炸人家的城墙。
他已经飞信给欧阳烈,向欧阳烈借些弹药,就等着欧阳烈给他回复了。
在人数上,这两年里,各自损失惨重,又不停地补充新的能量。
夜千泽新增了不少兵马,目前他又恢复了初战时的十万大军。
元缺虽然抵挡夜千泽挡了两年,其实输势已现,因为他都在败退,他又无法恢复初战时的十五万兵力,目前只拥有八万兵马。
还是后面的三州四府把所有守兵都调到这里来,他才有这么多兵马。
建州一旦失守,帝都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帝都的十万守兵,又能守多长时间?
夜无极可谓急得团团转,在元缺退守建州的时候,他甚至微服亲临建州,与元缺商量着作战计划。
在这两年里,寒初蓝在军中又替夜千泽添了一个孩子,这一次是个女儿,依旧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像千泽又像寒初蓝,欧阳烈听到寒初蓝给他添了个外孙女,三天两头就给寒初蓝来信,让寒初蓝把孩子交给冷心带回东辰国去,美其名曰是保护外孙女,实际上是想霸占外孙女,谁教欧阳家缺的就是女儿呀。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说的便是夜沐的毒,在代青的不断尝试下,被解了大半,虽还没有办法根除,至少能让他像个正常人那般生活了,不再像两年前那般走一段路就会软倒。
他与周妃在这几年的患难与共中,渐生一股亲情,不是周妃渴望的爱情,但有亲情在,周妃也心满意足了。
夜君睿兄弟俩年岁渐长,征求过夜沐夫妻俩的意见后,夜千泽把两个弟弟送到暗卫培训基地学艺,派了李氏跟随。
李氏不在,寒初蓝的女儿夜彤便由寒初蓝和周妃带着,这个孩子比夜璃要好带,很听话,吃饱了就自己躺在摇篮里,不哭也不闹。
欧阳烈老盯着夜彤,想把外孙女抢到东辰国去,让夜沐显得紧张不已,天天守着夜彤,生怕一眨眼,孙女就被亲家抱走了,人家欧阳烈还在十万八千里外呢。
有了女儿,夫妻俩非但没有忘却夜璃,反而越加的思念夜璃。
两年了,儿子的消息,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夜璃是生是死。
夜千泽想派人去找一下,寒初蓝阻止了他,她相信谷主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十年后,他们必定能见到夜璃。
这两年来里也有过好事,星月与小七在寒初蓝作主之下,结为夫妻。
欧阳易与夜锦英回到东辰国了,他给了夜锦英一场盛大的婚礼,总算把夜锦英娶进了洛王府成为他的王妃。
据夜锦英最近的来信中,她有喜了。
妊娠反应很厉害,什么都吃不下,急坏了整个洛王府。
寒初蓝想,等战事结束,她跟着父亲回国认祖归宗时,夜锦英的孩子可能都出生了。
数次攻城都没有攻下建州后,夜千泽的大军便在建州城外扎营。
城里面的夜无极还没有回帝都,他心里着急,不愿意认输的他,心又如同明镜,知道这一仗,他输势已现。夜千泽再攻下建州,后面的三州四府就无法再抵挡住夜千泽的大军,帝都一旦被拿下,代表他夜无极的时代结束。
临时的御书房里,夜无极的剑眉蹙得紧紧的,与坐在座下的元缺云淡风轻的表情对比鲜明。
“舅父,敌军这几天攻城都失败,朕瞧着他们这几天都没有用炮弹,他们的弹药是不是吃紧了?”夜无极问着元缺。
元缺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才答着:“是吃紧。这几天攻城后,我猜测着他们已经没有了弹药。”
夜无极眼前一亮,问着:“舅父,那咱们反被动为主动可成?”
元缺瞟了他一眼,答着:“成。”眸子闪了闪后,他道:“趁他们没有弹药了,咱们就用炮兵吧,炮轰他们的大营!”
夜无极眼里闪过了喋血,点着头:“好,就炮轰他们的大营。不过……”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有点担忧地说道:“舅父,东辰国是他们的后盾,他们弹药吃紧了,会不会向东辰国求助?东辰现在没有战事,手上肯定有不少弹药的,如果欧阳烈给他们送来了弹药,而我们又不知道……”
他没有再说下去。
夜千泽一路杀回来,就是因为欧阳烈在他的后方给他撑着。
元缺没有马上答话,只是沉沉地朝外面唤着凌青,凌青很快地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低冷地问着凌青:“敌军那边有什么动静?”
“夜千泽飞信给东辰帝君,说了什么,不知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元缺挥手,示意凌青出去。
等到凌青出去后,元缺对夜无极说道:“极儿,现在就整军出城,炮轰他们的大营去。”
“准了!”
夜无极沉声应允。
元缺朝夜无极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书房,整军出城,化被动为主动。
元缺派人盯住夜千泽,夜千泽同样也派人盯住元缺的,元缺的大军一出城,夜千泽在那一端就知道了。他们弹药用尽,元缺这一次带着大量的炮兵出城,肯定是想炮轰他们的大营,为了不被人家轰炸,他们有两条路走,一是撤营,二是迎战。
与众将商议后,夜千泽决定迎战,预防元缺派出小部队来轰炸大营,他还命令撤营。
这样,他带着几万人迎战元缺,留下几万人迅速撤营,转移伤兵。
交手无数次,打了两年的仗,元缺与夜千泽这一对对手对彼此也了解得透彻,一出城,元缺就兵分两路,骑兵速度快,为先锋,还把弓驽手融洽进骑兵里,先到前方迎战夜千泽的主力部队,再派了小分队抄近路去炸夜千泽的后方。
夜千泽派出的先锋同样为骑兵,由余许带领着。
两军很快就碰头,元缺更狡猾一点,把弓驽手融进了骑兵里,两军一碰头,他们的骑兵一边奔跑而来,弓驽手又紧急搭弓拉箭,阵阵箭雨射来,余许的骑兵猝不及防的,不少人中了箭倒地。
元缺的炮兵寻着了夜千泽的军营,用单筒望远镜看到敌军正在撤营,小分队的队长立即下令炮台瞄准目标,放炮。
一阵阵的轰炸后,原本是夜千泽大军驻扎的地方,成了一片火海,处处狼狈,死伤不重,但物资损失却很重。
正面交锋的夜千泽在短暂吃亏之后,就扭转了局势,两军厮杀一整天后,各自死伤惨重,元缺退回城里,夜千泽也不敢恋战,收兵。
这一战,以夜千泽的损失惨重为输局。
回到城里的元缺没有立即去见夜无极,而是紧急地唤来了凌青,低沉地问着:“初蓝母女可平安?”寒初蓝不会上战场,一直都在后方,他派了炮兵去轰炸夜千泽的后方,寒初蓝就会存在危险。
凌青看一眼急切的元缺,少谷主不想伤了寒姑娘,但又不得不那样安排。
“少谷主请放心,她是夜千泽的夫人,为重点保护对象,稍有风吹草动,肯定是先把她救走的,不会有事。”
凌青没有去查,刚刚才结束战事,他也很难去查。
他只能给元缺一个猜测的答案。
元缺让自己冷静下来,淡淡地挥了挥手,让凌青退下。
待凌青走了,他又望了望渐渐黑沉的夜空,抿紧了唇,良久,他低叹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初蓝,保重!
……
寒初蓝端着做好的饭菜走进了临时搭起来的帐营里,夜千泽和玉铃兰正在商议着要事,看到寒初蓝进来,两个人本能地停止了说话,不想让寒初蓝为战事而担忧。
把饭菜摆放在矮茶几上,寒初蓝在丈夫与母亲之间坐了下来,“娘,千泽,先吃饭吧。”
“彤儿呢?”
千泽看了玉铃兰一眼,用眼神示意玉铃兰饭后再继续商议,他随口又习惯地问着女儿。再一次当爹,夜千泽格外的珍惜,除了打仗之外,有一点时间,他都用来与妻女相处,以弥补无法与儿子相处的遗憾。
“刚吃饱,爹抱着呢。”寒初蓝把筷子塞到夜千泽的手里,又替玉铃兰夹了些菜,绝美的脸上一片恬然,浅浅地笑着:“爹老是怕着父皇来抢走彤儿,只要彤儿吃饱了,他就要抱着。”
千泽也笑了起来,“别说父王担心,我也担心。”他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可只有女儿在身边,他哪舍得把女儿交给岳父?
玉铃兰在一旁撇撇嘴,“怪他们欧阳家的女人老生儿子。”
寒初蓝笑道:“娘,你生了我这个女儿,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玉铃兰哼着:“早知道当初生个儿子,气死他!”
寒初蓝失笑,生儿生女可不是女人能决定的,决定权在人家男人身上呢。这话,她当然没有说出来,古代的女人或许还不知道生儿生女与女人无关吧。在古代,女人老生女儿,就会遭到夫家嫌弃,受尽多少委屈,谁知道一切不过是欲加之罪,与女人完全无关。
三个人吃着饭,都没有提到这一战。
输了就输了,提到也于事无补。
目前他们该想着的是如何解决物资的短缺。
上官紫十几年来创造下来的财富,以及寒初蓝这几年赚的钱,在战事持续两年不断,都花了个精光,好在各地商铺都还在继续赚钱,让他们的军费不至于太紧张。当务之急就是弹药的解决,没有弹药,他们不但拿不下建州,还会像今天这样,输得惨重。
“千泽。”
寒初蓝夹了一些菜放进千泽的碗里,没有看他,语气随意,“我把手头上所有银两都用去购买弹药了。”
千泽嚼食的动作顿了顿,望向寒初蓝,“银两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没有了银两,她跟着他会更加的吃苦。
这两年来她跟着他东征西战的,虽然也很苦,至少在生活上,他没有委屈她。
寒初蓝笑了笑,回望着他,“咱们都是吃过苦的,现在再苦能苦得过在张家村那段时间吗?那时候我们十天半月都吃不上一顿饭,狂风暴雨后还要去捡被雨水淋死的鸟来吃,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打仗,没有了弹药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银两就用到最重要的事情才显得它的价值。”
“蓝儿,你决定了就好。”夜千泽没有再反对。
“父皇还没有回复吗?”
“需要时间的。”
夜千泽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提到欧阳烈就绷着脸不说话的玉铃兰,寒初蓝也看向了玉铃兰,女儿女婿的视线让玉铃兰抬眸扫了他们一眼,淡冷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
“娘,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不再有战争了,你会不会考虑……”
“蓝儿,娘老了。”
玉铃兰打断了女儿试探的问话。
寒初蓝与夜千泽对视一眼,寒初蓝眼里有着难过,夜千泽眼里有着安抚,让她别操之过急,等以后再说。至少他们知道玉铃兰的心里还爱着欧阳烈的,说不定有一天,彼此都放下一切,重新走到一起呢。
感情的事,谁都说不清楚的。
……
苍城。
皇宫。
龙床上,大历国帝君虚弱地半躺在床上,他已经病重,熬不了多长日子了。
御医私底下告诉诸皇子,要做好心理准备,帝君随时会驾崩。
唯一让人不安的是皇位继承的问题。
太子在这两年里已经册立,但帝君似是不喜欢册立的太子,把在外面带兵的三皇子上官平召了回来,大家担心帝君会在临死前易储,那样对国家相当的不利。
大星动荡不安的内部便是给了他们很好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