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他走到一扇小门口,曲着两个指头,在门上连叩三声,略停一停,又叩三声;连续着又叩两下。
这分明是一种暗号。
声音仍错落地响着,听起来越发近了些。
老钱的叩门声停了不久,房门便开了。
他跨出门去,似在向开门人打什么招呼。
不料老钱的身子刚才走出,那门又突的重新关上。
这是生死关头,她再不能迟疑了。
她一壁摸出匕首,一壁奔到门口,不等外面的人下锁,猛力把门冲开。
一出这门,她的眼睛骤然受了光线,不由不昏花得瞧不清楚。
一个黑影飞过来,像是拳头。
她来不及闪躲,拳头已经打在她的身上。
痛吗?
她没有感觉。
恍榴中她看见是个男子,站在门口,正在狠命地再度打过来。
她举起右腕来招架,把那拳头挡开了,他在拔匕首,她飞起一腿,踢在他的手腕上。
匕首始终没有拔出来。
她不再顾忌,便射刀向这看门人。
那人来不及避,立即应声倒地。
冲。她继续着前冲。
她瞧见那老钱正在从一个门口里奔出去,那是一间宽大的房,堆积着木箱酒瓶之类。那看门人倒地时,带翻了几个酒瓶,曾发出一种宏大的声音,增加了她的危险。
砰……砰……砰……
激越清晰的声音分明就在这储藏房的外面,从那时急时缓的响声上推测,好像有人正在作一攻一守,她不暇顾虑,把老钱定出去的门做目标,用力冲出去。
她出了这一个门口,显然逃出了第三关,她站一站,才知是一另类的房间。
场面很混乱,有好几个人正躲在桌底下,和壁角间。
声音仍断断续续。
她执了匕首,屏住了呼吸。
地上有个穿粗糙衣服的人像蚯蚓地在爬,已爬近了大门,门正开着。
她正想跟着他的踪迹,忽而身后寒光乍现匕。
身上一痛。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足也再支撑不住,身体一失平衡,便跌倒在门外的径上,但觉眼睛前一阵昏花,顿时又进入了黑暗境界,她的知觉失去了。
人们大概都经历过凶险的梦境,在万分紧张的时候,往往惊极而醒,醒觉以后,回想前情,精神上自然会感觉到无量的安慰。
当这天早晨,她在床榻上醒转来时,正像从一个惊心动魄的梦中醒转来一般。
她的眼光最先接触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宫九歌,另一个是老钱。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宫九歌坐在她的床边,含双目正凝注在她的脸上,她要想坐起来,忽觉左肩和右腿上都隐隐作痛。
宫九歌急忙站起来,按住她的身体,不许她撑起来,“娘子小心些。”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目光定定看着宫九歌。
宫九歌抿了抿唇瓣,便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宫九歌早就注意到了老钱,并且查到了老钱的真正身份,他在窃匪身边待了十多年,不是为了偷钱发财,而是要养活一个人,一个没有手脚,没有舌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耳朵的悲惨女人。
然而从一开始,在她被抓走的那一刻宫九歌便前往窃匪老巢搜索犯罪证据,老钱便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就在前一刻,窃匪整个巢穴坍塌,窃匪老大和一干人等都被送进了官府。
但是,百里踏月隐隐觉得,有什么真相就要破土而出了。
到了第二天,宫九歌才带着百里踏月去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那里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竹屋,老钱看向屋子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了一种极致的悲哀。
百里踏月心头一紧,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然而,当她看到木桶中那个一头白发的妇女之时,她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止。
“你……”
双眼瞪着桶中的女妇人,只见她没有手脚和眼睛鼻子,连胸前的女性部位也被残忍的割了下去,唯有一双耳朵让她感受着周围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