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一盏灯,这时正自亮着,光线不大亮。
她计算这当儿谅来还没有过晌午。
这里既在地下,除了这一盏幽暗的灯以外,真是暗无天日。
她坐定在板榻上,老刘向她凶狠狠瞅一眼,先退出去,他到了门外,站住了似在和什么人谈话。
老钱仍站在她的面前,瞧着她高声吩咐。
“安静些,要是你轻举妄动,只有自己讨苦吃,你领会吗?”
她默然不答,只冷冷地向他瞧了一眼,他向她笑了一笑,也就退出房去,接着,房门关上了。
滴喀一响,外面下锁了。她就成了笼中鸟。
她怎样对付他们呢?
事实上可有什么办法?
她又想起宫九歌。
他此刻是否已经接到她的信?
如果信已投到,他将怎么样应付?
据情势推测,这班窃匪的组织如此严密,确实厉害,他们又有这样秘密的地牢,若不深悉底细,谁又能够直捣匪穴?
她瞧那老大的头脑确是很冷静的。
他既能干好多偷窃大案子,可见他所说的他手下人才众多,确也不是虚言,不过他们既然没有把她打死,她自然还有希望。
“一息尚存,此志不容稍懈。”
这是她的人生观。
她开始准备用她自己的力量,设法脱出牢笼。她站起来,先把指头在那石头的壁上轻轻地弹击,都是很坚实的,休想有脱逃的机会。
她又走到房门旁边,视察那扇门。门是用木皮包的,里面是某种坚木,门外有东西反锁着,显然也没有法子想。
她支用脚踏踏地,地的坚实更甚于壁,只有上面暗黑的承尘,她还把握不住。
不过希望也一定很少。
怎么办?
这是个坚实的地牢,她赤手空拳,身上的内力使用不出,有什么法子呢?
砰--
一声剧烈响声从门外传送进来,她心里一惊,不由皱起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
是宫九歌来了吗?
那是她那时候的第一种意念。
以为宫九歌来了,匪徒们阻挡他,也许外面已发生了争斗,因而有打斗声,接着她又自觉她神经过敏。
恐怕没有这么快。
她再敛神听听,没有了声音,太奇怪,怎么会静下来了?她轻轻地踱到门边,用手推一推那门,冷得像冰,但是依旧锁着不动。
刮搭……
她吃一惊,赶紧把身子蹲下去,声音是从门上来的。
她抬头一瞧,闩上忽然露出一方小洞,有一个人面就在这小洞口中显露出来。
那是个监守人。
他的面貌虽不仔细,但那种凶恶粗丑的状态一望而知不是善类。
他向她狞笑着说:“喂,你忙什么?想逃走?嘿嘿嘿。”
笑声中充满冷气,使她的皮肤上生粟,她不理他,他又说下去,“知趣些罢。无论如何,你逃不掉,就算你走了出来,你也休想活命,她劝你安逸些睡一会,倒是最实惠的。”
又是一声刮搭。
那人把门上的方洞重新关拢了。
她站直了,看见门上另有一个小孔,才知道她在里面的举动,外面都瞧得见,刚才的打斗声分明是一种示威。
这是个最不好的场面。
她处在这个四壁坚实的黑暗的地牢中,除了外面有人来救她,她自己简直没有逃生的机会了,不是她自己气馁,实际上实在无路可走。
这匪党不但手段厉害,组织也特别严密。
别的莫说,这种秘密的地房和严密的布置,一般人绝对会束手无策。
她所处的一房握说是第九号,不知一共究有多少号数。
假使每一号中都有一件票案,这匪党的气焰也足够教人心惊,她手无寸铁,又没有一条出路,怎么样着手,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正当这个时候,灯忽而熄灭了,这又使她吃一惊。
又有什么变化吗?
熄灭了灯,将有什么动作?
她处在这黑牢中,生死末卜,加着霉湿的空气刺鼻难受,她感到的烦闷惶惑也可想而知。
静。
是死一般的静。
黑。
是坟墓般的黑。
她简直像一个给活埋的有呼吸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