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想必是见多了男人对她发呆,也不见怪,反而笑道:“公子,平儿唐突,冒昧请公子前来,还望见谅。”
其实,这女子美则美矣,与舒婉云相比也不过在伯仲之间,只是她这般美人出浴的扮相,给男人一种更为直接的诱惑。叶歆楞了片刻,便回过神来,道:“怎会见怪呢?此庄风景迷人,堪称掬草之冠,怀忧有幸一游,倍感荣耀。”他迟疑了片刻,又道:“小姐芳名娉儿?娉婷的娉?”
“不是娉,是平,平安喜乐的平。生养我时,母亲不求我富贵,只愿一生平平安安,便取了个平字。”
“好名字!天下太平,吾愿足矣。”
“伐薪有老妪,天寒踽出门。公子时刻铭记天下太平,果然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
叶歆见她吟出当日之诗,忙谦虚道:“惭愧惭愧,让小姐见笑了。”
“公子不必自谦,那样的诗,便是杨炯、卢照邻之流,急切之间也不一定能写得出来。”女子边说着,边引了叶歆往院内走。叶歆后退一步跟着,只见她的身量比一般女子来得高些,却上下匀称得很,整个身子虽是丰腴,唯有那腰肢却显得纤细,令人忍不住想轻轻握在手中。
“公子,平儿近日得诗一首,还请公子评点一二。”走到挨着一棵榕树的石桌下,平儿忽然停了下来,道:“公子且在这边坐坐,我去取来。”
不久,平儿返了回来,手里捧了一卷丝帛,递给了叶歆。回来时,她身后却跟着一位垂髫婢女,右手提着炉子,左手捧着茶具。婢女将茶具一一摆好,便恭敬着退开。
“公子且慢慢阅读,平儿泡一壶茶。”
说着,她轻轻一提衣袖,露出半截白如凝脂的手腕,翠色的镯子分外显目。她对着叶歆渐渐一笑,便慢慢煮起水来,不一会儿,便有水汽蔓延开。这露出的半截手腕,回眸的淡淡一笑,直让叶歆心猿意马起来,怎么也看不清丝帛上写着何字。过了片刻,脑海深处一直烙印着的女子忽然站了出来,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暗暗觉得对不住舒婉云,便安心地读起诗来。
纯白色丝帛上写着——
堂上美人兮赋短歌,逝若朝霜兮奈若何,侍妾婉娈兮宁秋纙。烛明于野,夜凉于河,终不俟彼君子于山阿。
“公子觉得如何?”平儿边泡着茶汤,边说。
叶歆擅长的是五言,对这样的古体研究不多。不过,诗的意境毕竟是相通的,此诗从句式和情感上看,都算是上乘。叶歆纳闷的事,这丝帛上的字,和院外门楣上“占春”二字显然均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后,可是一者显得柔情似水,另一个却有“独占天下春”的霸气。真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此诗用语雅致,有古风,当得是精品。”
平儿又是一笑,微微抖动间,纱裙翻飞,竟是露出了半片香肩。那香肩浑如白玉,没有丝毫的瑕疵。叶歆暗想,唯有眼前的女子,才能让宜都那样清贵的女子甘愿臣服。